陆鸣注视着跪在自己眼前的人，心头起了一阵愉悦，内侍这般卑贱的人就该永远跪在人前才对。

这般想着，他便冲着身旁的侍女道：“把鞭子给我。”

立在一旁的侍女弯下腰用双手将鞭子递出，一根用牛皮所制的短鞭。

陆鸣不大的手将将好握住那鞭梢，很显然这是特意为他制的。

他随手挥动两下鞭子，阵阵破风之声响起，这东西若是落到人身上必定是皮开肉绽。

席玉垂在袖中的双手微微握紧，脑中一片空白，身体的记忆让他不由自主地轻颤起来。

他还记得那痛楚，叫人生不如死。

“我从前想养只狗，可母妃说那是低贱之物，不许我养。”

陆鸣握着鞭子的手垂下，走到席玉的身后，哼笑道：“现在你便是我的狗了。”

席玉还未反应过来陆鸣的意思，破风声便响起，瞬间背上就落下剧痛。

那一鞭力道其实不大，毕竟陆鸣人小，再如何用力也不过是个小孩子。

可那鞭身很细，又极具韧性，落在人身上不必多用力，便能造成很重的伤。

席玉被打的弯了腰，口中更是溢出些闷哼声。

他没有惨叫出声，因为席玉知道那样陆鸣只会变本加厉。

“给我爬啊！”陆鸣兴奋极了，扬手便又是一鞭。

裂袍之声传来，背上更痛，席玉的眼中被逼出了些泪水。

前世吃过那顿鞭子后，陆子修便将他保护得很好，他再没受过半点伤害，直到最后喝了毒酒。

这般皮肉上的痛楚，席玉已许久没受过了。

他清楚，陆鸣若是不“玩”尽兴，便不会放过自己。

为了让陆鸣能够尽快尽兴，席玉循着他的话，双手撑在了鹅卵石之上，开始慢慢爬行起来。

看着眼前如此听话的席玉，陆鸣那双纯黑的大眼睛中，荡起阵阵恶意来。

*

宫外茶楼的雅间。

软塌上面容精致的男子，抬手轻点着小几上的几个茶盏。

女子弹唱的声音透过闭合的门传进屋内，香炉中飘散着淡淡的奈花香。

这般环境，陆时晏却怎么都静不下心。

自出了宫门后，他心中便总是传来阵阵不安。

轻点杯壁的动作一顿，他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回宫去看看。

门口处传来响动，陆时宴等的人到了。

“子玉，我来了。”

还未见到人，这吊儿郎当的声音就先传出来了。

还是一样的没规矩，陆时晏忽地有几分恍然，他已经很久没听到过这声音了。

世人都对他尊敬，唤他“太子殿下”，他也像是被这个名号缚住了一般。

门被人推开，屋内的烛灯映亮了来人的脸。

唇角带着恣意的笑容，手中一把玉扇轻轻晃动着。

俨然一副风流贵公子的样子。

来人是当朝长公主的儿子，也就是陆时晏姑母的孩子，名叫顾离月。

“怎么？平日里也不见你约我出来，这次倒是稀奇了。”

“是不是皇宫里待的无聊了？从前我就觉得你活得太过呆板了，每日除了读书就是读书，脑子都快读傻了。”

“你挑的这是什么地方啊，一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你开心。”

顾离月一进门嘴就没停过，陆时晏无言扶额。

差点忘了，他是个闲不住嘴的。

进屋后，顾离月直接靠在了榻上的垫子，像是没骨头一般。

如玉的手指捻起糕点，咬了一口，顾离月疑惑道：“你怎么捂着额头？头痛吗？”

“要是头痛的话就……”

顾离月又开始自说自话了起来，边说还边摇着那玉扇。

陆时晏头痛的揉了揉眉心。

前世，他得知顾离月被人刺杀，震惊之下，却收到了他的约见之请。

酒楼内，陆时晏刚进去便看见喝的酩酊大醉的顾离月。

地上落着各种酒盏，胸口处的衣襟更是隐隐有血迹透出。

陆时晏正准备骂他，却见顾离月望着自己哭了出来。

“子玉，他骗我，他想杀我，可是我没死，他却死了。”

“他死了，子玉，我该恨他的，可我的心好痛。”

“这里好痛啊，子玉。”

顾离月指着自己渗血的胸膛，身体微微颤抖，双眼已然红肿起来，全然不见往日风彩。

陆时晏刚想开口劝一劝，却被碎瓷声打断，酒盏掉落在地。

“如果再有下辈子，我不想遇见他了……”

陆时宴拿起糕点往顾离月的口中一塞，耳边聒噪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他拾起帕子擦了擦手上的碎屑。

“你近几日莫出城，好好在城里待着。”

他记得前世就在中秋后几日，顾离月便在城外遇到那个人。

顾离月嘴中嚼着糕点，双腮鼓起，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为何？我还约了人去外面庄子里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