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邵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仿佛要透过那层皮囊，看进他灵魂深处。

片刻后，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却十分清晰。

“谢谢……”

“还有，抱歉。”

谢谢你站出来。

还有，抱歉，以前我对你的误解。

不同于之前被楚南林逼迫的那句玩笑般的道歉，邵越的语气很认真。

认真到，仿佛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又在其中藏匿了平生最真挚的情绪。

自重生以来，楚南林从未听过，他这样的语气。

一时心中不由得也柔软起来。

脾气倔强的少年，也会因为几句关心的话，而垂下头颅，像乖乖被人捏住耳朵揉弄的大狗狗。

怔愣过后，楚南林觉得手有些痒，真的想去揉一揉邵越的头发。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眼神柔软。

“不用。”

你永远都不用对我道谢，因为我就是你。

所以我愿意为你砍去一切荆棘，除掉所有坎坷，为你铺出一条平坦光明的大路。

说完那两句话，邵越再度抿了抿唇。

从自己进入楚家开始，所有人都在对他指指点点，说他身份低贱，说他不怀好意，他的存在就是一个错误。

说的人多了，邵越自己也在这么想。

但是他的心里，总还抱着一个不切实际期望，期望有人告诉他，他没有错。

现在，这个人不仅出现了。

还在他的怀疑，否定，奚落中，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他。

你没错。

我相信你。

少年话音犹在耳边回荡。

邵越盯着楚南林，目光深沉。

虽然有些意外，但他已经很确定了。

两人站了很久，久到大雨哗啦啦落下，窗帘被淋湿了半边。

“雨下的好大。”

楚南林伸出一只手，几点细雨落在他掌心。

未关紧的窗户斜斜吹来几缕风，凉意刺骨。

将手放到手心哈了几口，楚南林转身迎上邵越的视线，眸子微弯，声音又轻又软，“时间不早了。”

邵越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楚南林仿佛能看到，他头上那两只垂下来的大耳朵。

他搓了搓手指，“那……早点休息？”

“好。”

临走前，楚南林转过头，小啾啾跟着晃了晃，琥珀色眸子里盛满笑意。

“对了，差点忘了说晚安。”

“邵越，晚安啦。”

少年的身影走远了，邵越才松开门把手，嘴唇微微动了动，那两个字到底还差点忘了是没有吐出来。

雨声哗啦哗啦，邵越一夜辗转难眠，他想了很多，关于楚南林，关于自己。

最后，脑海中浮现的，是楚南林装满笑意的眸子。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课。

难得有天放假，邵越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

他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网吧上班，动作很轻，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可是就在下楼时，邵越的脚步一顿。

少年穿着深色卫衣，许久未曾打理的头发自然垂落下来，勾勒出弧度完美的侧脸。修长的腿被牛仔裤包裹，随意的交叠着，正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摆弄着手机。

似乎是听到了下楼的动静，楚南林抬起头，看到邵越后，他嘴角扬起一抹笑。

“早啊。”

虽然两人的关系已经大大改善，但邵越看着他，还是有些不自然。

他尽量平静的回了句早。

楚南林把手机揣进兜里，站起来，自来熟的开口，“去做兼职吗？”

邵越轻轻嗯了一声。

楚南林走到他身边，招呼了一句，“那先来吃个早饭。”

眼看邵越站在原地没有动，楚南林知道，这是因为昨天晚上的事，让他不想在楚家多留。

不过楚南林没有再提起这件事，权当昨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拍拍邵越的肩膀，因为个子矮，姿势颇为别扭，架势却摆的很足。

楚南林：“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别看你现在年纪轻轻，什么事都没有，等老了，一身都是病。”

邵越沉默不语。

他觉得，自己总是跟不上楚南林的脑回路。

两人没僵持多久，邵越就被楚南林拉到了餐厅。

这时候时间还很早，外面天色蒙蒙亮，别墅里的其他人都睡得正熟。

楚南林走在前面，一只手取过手腕上的皮筋，叼在嘴上，然后两只手抓起头发，扎了个小揪揪。

头发太长，干什么都碍事，楚南林正琢磨着，等伤养好了，出去剪个板寸。

跟在后面的邵越不由自主的将目光放在楚南林身上，从少年纤细的手腕，滑到他包着纱布的脖子，再到那柔软的栗色头发，头上的小揪揪跟着主人走路的动作微微晃动。

说来奇怪，这分明该是极为女气的模样，少年却做的自然极了，教人觉不出一点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