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的驭喵手册(314)
男人站在阵法之外,对即将开始的阵法展现出迟来的怀疑。
这是一种完全在他能力范围之外的阵法,是他自己提出的,也是他点头同意的。
以整座山为祭,用灵脉催动灵气去粉碎一件法器或者催生一件法器是不被记载过的,既然不被记载,也算不上是禁术,仙尊要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如果真用了,法阵人就必须接受同等的反噬,如同当年和现在。
他要摧毁暮阳盘,就必须先摧毁仿制盘。
而摧毁这种级别的法器,就必须拿出相应的代价,赌上一些什么。
经过数月和那些大乘修士的商议,最终还是落定由他来当这个发阵人。
也主要是因为他的血统,孟极。
他知道本质上这种拿出命去做一件事的行为是白堕一贯的风格,此时他正在延续。
他抬起头看了看飞走的小鸟和远处逃离的兔群,内心涌现出一种或许总算要解脱了的怅然若失和隐隐作祟的兴奋,他说不清楚来源是什么,只是被催促着快些开始。
收回目光,他澎湃起浑身灵气,在灵气的庇护下步步生威,白光裹挟着已经有些势头的金光,一只一丈多长的白色孟极从微光里踏出,转瞬便入了阵。
孟极缓慢向前,随着他的前进,脚下的阵法便也被逐一填满灵气,慢慢地跟着他的爪下变成金色形成屏障,继续下去,飞石开始颤动、刚刚还要升起的红日被滚滚而来的白云遮挡、树梢旁的落叶被席卷的灵气泯灭成灰,刹那间狂风大作,乌云蔽日——
开始了。
妖兽雪白的绒毛被灵气镀了金,他琥珀色的眸子异常明亮,喉咙间发出微微低吼,承接着四面八方被阵法吸引而来的灵气,又微弱地向阵法中被悬空的仿制盘里,此刻的他更像是一个容器。
一个承载又输送的容器,胆大妄为的试图融合下整座关山的灵气,企图用他的身体摧毁这件法器。
这实在是过分危险的事情。
刚化形的妖兽虽然天赋异禀,可也到底只有六级,他需要承接的除了源源不断的灵气、阵法的压力、来自关山数千年的躁动,以及仿制盘那些破碎不堪的记忆。
数方压力倾泄之下,他的步子变得沉重,一步比一步更加用力,落下一处处掌印。
这只是刚刚开始。
越走越近,那来自神魂处的震荡越深,他知道,这是仿制盘的反噬。
暮阳盘可以做的一切仿制盘都可以,唯一不同,在于驱动者的身份。
作为孟极,他最强也最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他的自愈能力。
这些还在他可控范围之内,但再过一会儿,这些可控也不能确定了。
灵气最先碾碎的是那些如同碎片一般狰狞又细碎的过往,他被卷进了这些繁杂、不堪的回忆里,像是漂浮着的一片绿叶,被巨山和沉重吞没,他的心神开始动荡,开始接受这种不容抗拒的疯狂。
仿佛就是这一刻起,他感觉到头疼。
这是细密的,悄然而至的疼痛,起初只是一点点,慢慢变得勉强可以忍耐,再近一些,压力的逼迫和碎颗粒聚拢的灵气一起冲向他体内。
痛苦逐渐升级。
或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痛苦,阵法还在启动的符文被加重,他的压力和疼痛也有所缓解,被震动的魂时得到了平衡。
虽然有所环缓解,但他被眼花缭乱和无数情绪困扰,仍然被牵制着心神,很难分出一丝心思去思考是不是仙尊出手了。
身体的疼痛在缓解,精神上的折磨却依旧持续,这是不同于神魂震荡的陌生情绪,对他产生了比肉|体更加难以忍受的烦躁。
再接下去,就是本能地行为了。
符文再次被加重,对他的阻碍也小了很多,可他的思绪缥缈着慢慢混沌,他开始游离于阵法之外,甚至觉得好像快要灵魂出窍。
阵法重压下,灵气澎湃涌入又迅速溜走,雪白的毛发被灵气吹飞,做利而出的灵气切割着他的皮肤,涌出的血液瞬间凝固又破裂再凝固再破裂,仿制盘在源源不断的灵气下微微发颤,似乎它也生出灵智动了想要继续存活的念头。
在此消彼长的消耗里时间变得漫长、难熬和那融合精血的法器一样被撕裂,散落出无数金色的碎末,他头一次生出,快要停止了吧的念头。
他试图抵抗这些不请自来的情绪,但事与愿违,仿制盘还在颤动。
或许加大力度就可以提前结束了。他想。
于是低吼变成怒吼,妖兽的爪印更深也更重,想要吸引过更多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