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魔头的驭喵手册(231)
一千多年,他的行径都是在自作多情,自掘坟墓。
男人怔怔愣在原地,忽然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忙忙碌碌这么多年到底在做什么。
起初,复活她是最坚定的信念,于那时的他而言没有什么比复活她更要紧了,他可以为之放弃理想自由或者健康,牺牲一切。
被俘虏后粉碎回忆,他开始产生质疑,愤怒和痛恨交织,麻木是被迫的怨恨,复仇只是他的手段,暮阳盘才是目的。
可一千多年过去,现在他才想明白,不论是一开始的置换灵体,还是时间回溯,他永远都回不到过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怎么不懂,为什么不懂?
他心神巨震,陷入了无边的迷惘。
幻境碎裂,白堕低头咳嗽了一声,吞下了喉咙里的腥气,舔了舔嘴角,重新抬起头时神色已经恢复了平静。
新聚集的记忆碎片里,男人沉默地在宫殿里足不出山,将掌门人之位转接给了被复活的阳礼鸿,令灵翰辅佐其左右,他自己则以长老自居,偶尔接见几只来参拜的妖兽。
时至今日,他绝望、不甘心、愤怒悲伤痛苦都有过,因以和仿制盘相互成全,修为突飞猛进。
他知道这种涸泽而渔的修行方式迟早会带来反噬,却自虐的想,那就这样好了。
他用仿制盘看到了阮芷的后半生,女人在荒漠里渡过余生,死前都骂他忘恩负义。
如今他神识有异,修为限制,不要说渡劫,活下去都算勉强,也算是对他乱用禁术,罔顾灵体,不尊重生命的惩罚,是他贪心的代价和报应。
即是如此,他再无顾及,原来一月驱动一次仿制盘,现下变为三天一次,仿制盘加速着他的修为破境,也加速着天劫的召唤。
在那些被仿制盘桎梏数不清的记忆碎片里,他发现了许多从前没见过的灵体。
这些灵体有的和施青颜同出一个世界,没来得及和她一样夺舍便烟消云散,有的则记忆混乱留恋于人间,更有甚者模样诡异出挑,仿佛来自不同的地方。
厌火镇事件后,这是头一次又有了各方灵体冒头之势,只是可惜,他已经不会再为之所用了。
他看着这些外来的灵体聚集、消散,日复一日,终于,他的修为已经有了九级。
是时候了。
他找好了渡劫的地点,处理好后事,隐约提点了灵翰几句,换了装束,悄然无声离开了南山。
他潜入了凡间,辗转着找到了当年和她买下的那抵宅子所置之地。
这地方经过数千年波折,已经被改为了客栈,他进去吃了一餐,味道和千年前竟然差不太多,就连酒的味道都特别雷同,只是可惜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几滴酒而失态了,这一切好像全都没变,又仿佛完全不一样。
千年来,除了跟她在一起的那几年,他几乎没有像这样融入过人群中。
也没这样以商人、或低阶修士、或皇权贵族的身份旁观着世人的喜怒哀乐。
他在凡间流连,一个镇子一个村庄的渡过,在中途随手里救下了一个被修士拐卖的小孩;将手里的花卖给烟花下脸红的少年;递了油纸伞给去接丈夫的妻子;为争吵的夫妻下了场雨。
他所做的事情没有意义,只是那一瞬间的百无聊奈。
就这样走走停停,可能过了很久,在游尽人间山河后一个霞光涟漪的傍晚,他终于感知到了天劫的召唤。
霁月教的后山上种的那颗桃树应该开花了,他想回去再看一眼,然后就去等待天劫的到来。
他第一次来霁月教是这里的修士大会,恰巧回来的最后一次也赶上了修士大会,沿途往回走也全是前往的修士。
有时候很多事情是没有预兆的,无法预估的,猝不及防的。
白堕自问并不是一个喜欢幻想的人,他一直认为眼前能抓住的才是要紧,在施青颜没有离开之前,他对希望寄与别人身上这种事不屑一顾,可在刚失去她的前一百来年里,他几乎是每天都在想,会不会有人救下了她,她有没有可能还活着,是否会回来找寻自己,近乎渴求的盼望着奇迹出现。
可实在是太难熬了,在他不抱希望的当下即便不想承认,却也已经被动接受这个事实。
以至于他没有想到,如果不是在茶楼里多呆了一会儿,那个问魔宫事宜的低阶修士,便不会被他吸引了目光。
时过境迁,不管是霁月教还是魔宫早就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若是真的关注,怎么会不知道魔宫早已被歼灭,可如果是不了解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信息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