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到桐庐县林山镇以后,就跟那些来打工的汉子一起在车站门口等活儿。我跟着跑了十天的棍棍, 这才被那些人看中。骗过去。”
说起这个李伟生就心里苦,想他这一辈子,从小到大都娇生惯养的, 就连一桶水都没有提过,自来体虚!也是为了不被林舒月比下去太过,他不得不去报班学武。
日日不敢落下,本来以为自己会成一个除暴安良的大侠,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下班都专门往那些偏僻的地方走去。
谁能想到呢?第一次把这个武功学以致用, 是在当棍棍的时候。
林山镇之所以叫林山镇, 就是因为林子多山多, 整个镇子都是依山而建的,有的地方车子根本走不了,于是棍棍这个行业就应运而生。
这个职业只需要有一把力气就能干, 一根扁担, 扁担面前是俩竹筐, 担一次, 看货物的多少算钱,三块是最多的, 一块两块也不嫌弃少。
李伟生等了四天活儿才等到一单货,是送一批米面上山,每一袋子都有个五十斤重。
上山的那一趟,李伟生无数次想要放弃,最后都坚持了下来。晚上他回到棍棍们聚集的天桥下时,他的肩膀都肿起来了。
之后的几天,他背过冰箱洗衣机,也担过青菜豆腐,最多的一天他赚了五十块钱,最少的一天,他只有两块,够买几个馒头吃饱。
他被矿上招工的人招走的时候都想哭。但到了矿上,他才知道做棍棍的日子是多么的舒服。
“我们在矿上,每天早上三点就起床,然后下矿井开始干活,早饭是俩硬死人的窝窝头,每次吃的时候我都替我的牙委屈,长这么大,我啥时候那么亏待过它啊。”
李伟生擦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矿井里又黑又冷,我们在采煤的时候,边上有好几个打手拿着鞭子打手,但凡谁要是干活慢点,那鞭子就甩过来了。那玩意儿,就跟他么古时候的监工一样。”
李伟生在矿上的这段时间 ,他的隔壁铺子是一个被兄弟拐过来的东北人,李伟生这段时间能够每天给林舒月跟李明芳发报平安的短信,全靠他打掩护。
都说人群里只要有一个东北人,很快就会有一窝假东北人,李伟生的改变就完美的印证了这一点。
说起自己的这个好兄弟,李伟生可兴奋了:“刑大强家有好几个兄弟,他家里穷得很,为了讨一口吃的,才出来的,没想到经验不足,都没出他们县城呢,他就被他同村的兄弟给卖掉了。”
“警察把那个黑煤矿场子端了以后他就回家了,他跟我讲等他把他那个兄弟削一顿后,就到广粤省去找我去。到时候我给他介绍工作。”
能在黑煤矿场遇到这么一个好朋友,李伟生十分满足。
李明芳看他已经由黑又瘦得脸,把削好的苹果切小块,直接塞到他的嘴里:“到时候给人家安排点好的工作,要不行的话,跟我哥去干工地去,我哥的工地每分每秒都说人不够用。”
林舒月跟李明芳都知道,李伟生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在煤矿场的日子,肯定很难过,要不然他身上的那些伤是怎么来的?他的腿是怎么断的?
刚刚护士来给李伟生换药了,他衣服底下的皮肤,全部是伤,纵横交错,皮开肉绽,李明芳刚刚就哭了一鼻子。
李伟生吃着香甜的苹果,闻着鼻尖消毒水的味道,觉得自己这才是活着!之前在黑煤矿厂的那段时间,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打开电视打开电视,据说今天新闻会播放我们呢。”李伟生看了一眼时间,立马催促李明芳。
他不差钱,被奴役了那么长的一段时间,在被警察送到医院后,他直接就要了单间,里面有一张一米的病床,一张一米二的陪护床,还有个电视可以看。
这是整个林山镇医院规格最高的病房了。
林舒月过去打开电视,按照李伟生的说法,调到了赣州卫视,午间新闻刚刚开始。
在12:15分的时候,新闻报道了李伟生举报了黑煤场,解救了黑煤场中二十多个壮劳力的事情。上面有李伟生的演讲,他背对着镜头,一棵绿植当做前景,将他的相貌挡得严严实实。
整个画面持续了两分钟。李伟生一脸得意,李明芳也面带笑容。
午间新闻共有三十分钟,能够匀出两分钟来给李伟生,已经是非常非常不错的了。
“恭喜恭喜。”林舒月知道,李伟生现在的心愿里有一环就是也上一回新闻联播,现在如愿以偿了。
李伟生到了此刻还不忘跟林舒月放狠话:“阿月,你等着,我总有一天,被电视台采访的次数会超过你!”
林舒月很喜欢李伟生这样的良性竞争者,她笑着说:“那我就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