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方达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继续监视林舒月。结果刚一回头, 就看到了站在他身后的林舒月, 徐方达吓了一跳, 腿一软就给林舒月跪下了。
林舒月:……
这一来就受了这么大一礼, 林舒月实在是没想到。
徐方达疼得脸都扭曲了,他索性也不装文化人了, 早知道这三天,他这文化人装得都快疯球了。
他往地上一坐:“你都听着我说话啦?”
刘哥给徐方达的这个手机是他用了淘汰剩下的,杂音大,不开免提都能被人听到电话那边说话的内容。
这么近的距离,林舒月不可能听不到,徐方达逃亡也有五个月了。这五个月来,他这心酸劲儿就别提了。
扒火车,住桥洞,睡路边,捡垃圾。他的上一个住所是鹏城北山区的那个桥洞,跟他一起住的还有一老头儿,那老头都五十来岁了。
徐方达跟他天天混一块儿,时常觉得自己是少走了五十年的弯路。
“你去举报我吧,我实在是受够了。”徐方达这么一说,觉得自己这轻松极了。
五个月的逃亡之路实在是太累了。
林舒月看着徐方达那极速下降的善恶值,坐在台阶上:“说说,犯什么事儿了。”
徐方达也是憋了很久了,他调整一下坐姿:“我爹两年前没了,我妈被我们村里的老光棍看上了,非要跟她结婚。”
“我妈都40多了,他一上我家,开口就是让我妈给他生儿子,生了让我养,别说我妈不同意了,我也不同意啊!”
“我妈本来也没看上他,把他赶走了。这老光棍不死心,在我出去干活的时候直接住我家去了,我们村里人也缺德,说他们一个光棍一个寡妇,凑一起过正好,我妈跑去村公所给我打电话,我连夜就回去了。”
“我到家的时候那老畜生正在欺负我妈,我脑子一热,拿木棍就把他瓢开了。他躺炕上就不动了,我妈摸了,他那时候已经没呼吸了。”
徐方达说到这里就抹眼泪:“我妈给了我她所有的积蓄,让我赶紧逃,我逃出来这五个月,也不知道我妈怎么样了。”
林舒月叹了一口气:“你就没给你妈打过电话啊?”
“打过,打通我就挂了,我不敢跟我妈说话,我怕连累我妈。”徐方达都听说了,知情不报算包庇。
林舒月道:“要不我给你给你妈打个电话,也许那老光棍没死呢?”
“那不能吧?我妈都试呼吸了。”徐方达先反驳林舒月,然后道:“谢谢林记,在被公安抓之前听听我妈的声音,被枪毙我也愿意了。”
他当即就把电话号码报给了林舒月,林舒月拨通电话,过了一会儿,电话被人接通:“你好,徐各庄村委,请问你找谁?”
“你好,我找……”林舒月看向徐方达,徐方达立马道:“我妈叫冯春妞。”
“我找冯春妞。”
电话那头的人仿佛听到了徐方达的电话,他什么也没问:“你等下,我去叫他。”
电话挂断了,林舒月跟徐方达坐在一起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电话响起来,徐方达坐起来了。
林舒月打开免提,徐方达一个打滚就坐起来了,他恨不得把脸都贴在林舒月的手机上,顺着电话线爬到他家去。
“是方达打电话回来吗?是方达吗?”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徐方达的眼泪又落下来了,他一直没说话。
那头直接道:“方达啊,要是是你的话,你就回来,刘癞子没事儿啊,他就是昏迷过去了,送到医院扎了两天针就送回来了,这会儿已经活蹦乱跳的了。他也没在缠着我了,他现在看着我都绕着走呢。”
徐方达有点不相信:“妈,你说真的,刘癞子没死啊?”
徐方达的妈冯春妮在那边嗷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没死,方达啊,他没死。”
“对对对,方达,他没死,你赶紧回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边上说。这是村里的村支书,挺公平公正一个人,说话做事儿都奉行一口吐沫一个钉。
徐方达这下是彻底相信了,他就着林舒月的手机,跟他们聊了有十分钟,甚至把回去的时间都确定好了,就在半个月后。因为现在的徐方达没有钱,他要去工地打十天的工,挣点扒火车回去的钱。
挂了电话,徐方达站起来拍拍屁股:“林记,你是不是要去公安局,我跟你去。我跟你讲,这个刘哥特别不讲信誉,可凶了。我被他带回去的那一天,看到他在打人呢,拿那老长的钢管打,打得都吐血沫。”
这也是徐方达那么听刘哥话的原因,毕竟徐方达又不傻,毕竟刘哥那边管吃又管喝,还给钱给地方住,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要他听话,去监视林舒月,那他啥事儿不会有。只是徐方达没想到这卧底的日子也那么难干,还得要求会写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