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抖得厉害，手一个没拿稳，针管掉在金属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回声。

下一秒，一只机械臂直接横过来，把抑制剂扫飞了。

安洺艰难吞咽着，呜......

他只看到LAN无比迅猛又厌恶十足的动作，却没有察觉出其中那一丝隐约的孩子气。

LAN讨厌抑制剂。

任谁都不会喜欢一味压抑天性的化学合成品。

“呼、呼——”粗重的喘息声通过机甲扩音设备传出，极具压迫感，鼓动着小人鱼的耳膜。

必须、必须得做点什么。

安洺强迫自己张口：“LAN、你能、你能打开、机甲吗......？”

抑制剂没了，LAN还在机甲里，他只能尝试假性标记。可是，LAN会听他的吗......只要凶猛人龙能从机甲出来，他总归是更安全一些......

安洺真的不敢想象自己被机甲碾碎的画面。

咚。三米高的机甲弯曲膝盖，跪在了小人鱼面前。地面微微颤抖。

安洺一愣。

咔哒，机甲胸口部的装置打开了，LAN整个身躯暴露出来。

练习机甲不大，驾驶者是四肢张开固定在里面的。

小人鱼的话犹如铁律，LAN......听了他的。

混血人龙的金发全部被汗水打湿，双目失焦对着小人鱼，似乎在看向小人鱼后方。丝毫没有狂暴的样子。

安洺快速扭头看了下，门依旧紧闭，身后空无一物。

九号声音及时从上空发出：“LAN进入狂暴后的神游状态了......”

安洺不懂什么是神游，但直觉不是好词。

“听着。”九号声音变得格外严肃，“你现在不止要安抚他，还要把他从神游中拉出来。”

九号没法说的是，精神海萎缩，实际是精神有效区域不断的消失，变成无边无际不能使用却会让人迷失的空白。

“LAN？”安洺呼唤，LAN没有任何响应。

“我该怎么办？”安洺问九号。

“遵循你的本能。”九号道。

“本能？”小人鱼不解，然而人工智能没再回复他。

“......”LAN依旧一动未动，安洺咽了下口水，缓步向前。

他想了想，遵循本能的话......小人鱼抬起右手，将汗湿的掌心贴上混血人龙的脸颊。

湿润、柔软的触觉，带着LAN特有的气息。

安洺能感知到LAN的信息素非常阴寒锋利，但也许是同为水系生物的基因缘由，他并不觉得难受，反而......

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LAN的脸庞，逐渐加重力道，指尖仔细描摹起LAN的眉眼、鼻尖.....

“哼......”LAN发出一丝呻|吟，绿金色的双眸恢复些许清明。

“......你是谁？”他皱起好看的眉头。

“我是安洺。”小人鱼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效果，信心倍增。

“安洺是谁？”

“你的......”安洺又意识到LAN离恢复尚远，“一个朋友，来帮助你的。”

“哦......”LAN闭了闭眼睛。

“我好累......”他说。

“嗯。”小人鱼回答。

“我的精神海......十分空虚......我快感觉不到它了......”

安洺不懂。九号始终没再出声。

硕大的密闭空间里，只剩下他和LAN。

LAN竖躺在机甲里，他站在LAN的面前。

安洺问：“你感觉怎么样？我还可以做点什么让你舒服些？”

LAN还未认出他，陌生的语气道：“你不害怕我？”

安洺还是有一点点害怕，此刻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看着LAN的模样，莫名胸口发紧。

“不害怕。”小人鱼说。

“......不怕炖汤？”

似乎又记起来他是谁。

安洺抿唇。

LAN清醒了些，却完全没有任何积极的感觉。反而颓丧至极。

安洺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我、我可以标记你吗？”

LAN没说话，而是一直望着他。

那眼神非常复杂，透露着困惑、悲伤，以及难以言说的渴望。

“这是无用功，你不必过来。”他回答。

安洺起了疑惑。LAN知道目前的情况吧，他为何如此消极？好不容易遇见一个不过敏的Alpha，他怎么如此不愿意？

是孤独太久了，不适应吗？

安洺想起自己躺在病床上的漫长日子。孤独的人，是渴望安慰的。

“可以的。”安洺声音很轻，却极具力量。他试着又伸出左手，也触碰上LAN的脸。

LAN没有拒绝。

安洺双手穿过湿漉漉的发丝，绕到LAN的脑袋后，轻轻往自己这边带靠。

LAN像一只被驯服的大猫，顺从地低下他的头颅。

安洺看见发亮的腺|体，彻底张开，鼓涨着一层白色薄膜。

作者有话说：

注①，假性标记=临时标记。

注②，三个人名致敬我看过的三本小说《冰与火之歌》《黑暗精灵》以及一本X市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