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也出奇的轻，轻到似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随你怎么想。”言罢顾青率先走出医馆，肖武沉默的跟在身后。

“先吃饭吧。”顾青平静的开口。

他知道肖武心疼他，舍不得他有半点闪失，可命运多舛，谁也无法控制，老天爷若是真想收走他，那他喝汤药也可能会命丧黄泉

肖武现在哪里有胃口吃东西，两人僵持不下，顾青起身准备收拾桌子，肖武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急急下坠，他愤怒却无力，死死地瞪着顾青，噌的起身，恶狠狠的说道：“我收拾！”

说着将顾青抱到炕上，语气愤怒动作却出奇的轻柔，顾青坐在炕沿边看着他，眼神交汇，半晌，肖武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不想喝汤药就不喝吧。”

他不想惹夫郎不快，既然夫郎想要，那他就做好万全准备便是，若是夫郎真………那他就………。

夜晚，月亮昏晕，星光稀疏，整个山林和村庄似乎都沉睡过去，天空像块洗净的蓝黑色粗布，星星沉沉的睡在粗布上，闪着细碎的金光。

顾青平躺在炕上，熄灭油灯后，屋子里漆黑一片，顾青在黑夜中眨着眼，思绪复杂，他不想让肖武担心，虽然肖武妥协，可顾青心里清楚，肖武这份忐忑不安的心情会一直持续到他平安，在这段时间的折磨，怕是只有肖武自己清楚。

肖武侧身紧紧抱住夫郎，似乎意识到夫郎复杂的情绪，他心里虽堵的发闷透不过气，却还一如平常般开口安慰：“别多想了，你开心就好。”

“这次我会提前将大夫也请过来，保证万无一失，你肯定会平平安安的，只是要辛苦你要些遭罪。”肖武声音柔和，带着妥协和心疼。

顾青心里堵的厉害，肖武对他的爱一丝一毫也分不到别人身上，即便是孩子也不成，所以他能说出这些只是出于对他的偏爱，这是肖武赋予他被偏爱的特权，如果肖武和他大吵大闹，他可能还好受一些，“还真是个傻子。”顾青声音很轻，他不确定肖武听到没有。

第203章 安慰

隔天早上，吃饭时顾青和几个孩子宣布了这个消息，小池跟烟烟看着顾青眼底闪过担忧，欲言又止终究没说什么。

肖武没什么精气神，眼底泛青，他昨晚没怎么睡，每每闭眼就会梦到顾青的惨叫、鲜血染红的被单子、夫郎最后吐出的参片，无一不在刺激他那脆弱的神经。

饭后，小池带着弟弟们去学堂，肖武也跟着不知踪影，顾青坐在炕上一言不发，时不时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小爹爹。”烟烟打破安静。

顾青闻声转头，扯出微笑问道：“怎么了？”

“小爹爹你不开心。”烟烟语气笃定。

顾青低着头，没回答，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昨夜肖武从梦中惊醒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时，他也醒了，当肖武粗糙的大手抚上他的手时，他猜肖武做的是噩梦，因为肖武的手掌被汗水浸湿了，他猜这个噩梦似乎跟他有关。

他现在有些纠结，他不舍得肖武整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毕竟这不是一天两天，他舍不得他家汉子整日吃不下睡不好。

“你爹爹担心我……”顾青半晌小声说道，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里，没有往日的亮光，多了几分黯然跟难过。

烟烟看着心疼，像小时候那样握着顾青的手，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小爹爹，你还记得吗？小时候我跟你说虎子想让我嫁给他，你对我说，我还小应该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年幼时我坚信不疑。”

“成亲的意义于你和爹爹，是两个孤独的人有了归属感，即便是柴米油盐和一地鸡毛，也令人陶醉，让平淡的生活而不平凡，是干了一天农活，回到家能吃上一口热乎的饭菜，是每次晚归有一盏油灯依然为自己而留，是受委屈时有一个温暖的拥抱，是互相鼓励将心比心的肝胆赤诚，是你知我辛苦，我知你不易，相比之下他更希望你能平安健康，你于他而言太重要了，他舍不得你有半点闪失。”

“小爹爹我是因为你和爹爹才不舍得去看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沿途风景再美，没有你们没有弟弟们，于我都索然无味，那些看似不起波澜的一日复一日，会突然在某天让你看到坚持的意义，就比如你对我和小池的爱，我们长大了，用这同等的爱意来回馈你，让你欣慰今日的选择。”

“小爹爹你想留下就留下，爹爹的思想工作我去做，我长大了，可以替你分担家务，做饭洗碗甚至上地干农活我都可以的，你只需要快快乐乐健健康康就好。”烟烟的声音徐徐流入顾青耳畔，如黄莺出谷，如空谷幽兰，莺啼凤鸣，清脆婉转柔和，又如潺潺流水，风抚杨柳，顾青只觉天阔云舒，海平浪静，感动不已欣慰闺女的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