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明白，都是从她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就能如此厚此薄彼，他娘的心已经偏到家了。

“你滚，你给我滚，我没你这样的儿子，自己弟弟死了还站在这说风凉话。”顾大磊他娘恨恨的瞪着自家二儿子，像看仇人一般，龇牙咧嘴恨不得把他撕碎。

“好，我这就走，往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儿子。”言罢，顾大磊二哥怒气冲冲的走了。

回家的路上，顾大磊二哥脑中闪过他娘恶狠狠瞪他的模样，心里止不住的难受。

顾大磊他娘看着二儿子离去的背影，愣神许久，她有一种预感，她似乎真的要失去这个二儿子了，可她一贯这样，怎么这次她儿子反应会如此大。

她整理一下情绪，转头看向其他几个儿子，问：“你们呢？你们也不想替你六弟讨回公道？”

顾大磊大哥皱着眉，看向他娘，问：“怎么讨回公道？我们去把顾大龙杀了，给六弟偿命？然后你在失去五个儿子，不对是四个，二弟刚刚已经被你赶走了。”

顾大磊他娘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的大儿子，唇瓣颤抖，指着大儿子想骂，又被他怼的语塞，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句。

屋子里陷入僵局，无人言语。

“娘，六弟这是横死的，尸骨无存，找个明白人看看，立个衣冠冢，让他安安稳稳的走吧。”顾大磊三哥也不敢多说怕惹得他娘生气，安抚道。

“我是看明白了，你们都不想给你六弟讨个公道，我讨，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疼。”

顾大磊他娘这话一出几个儿子坐不住了，他娘真是疯魔了，真要讨公道那就去找那头野猪，是野猪拱死的顾大磊，人家顾大龙最多也就是见死不救，再说咋救啊，顾大龙是能打的过野猪还是咋地。

几个儿子也懒得和她胡扯，见她无大碍，就都走了。

留她一人在屋里哭，嘴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几个儿子，等她哭够了，踉踉跄跄跑去顾大龙家门前，坐地上撒泼打滚，让顾大龙偿命。

“顾大龙你还我儿子，都是你害死了他，你怎么不去死啊。”

周围邻居一听见动静，都出来看热闹，顾大磊他娘见人多了，越发来劲儿，叫骂和诅咒声也越来越恶毒。

直到她骂到顾大龙他娘偷汉子，这才生下的顾大龙时，顾大龙他娘坐不住，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站起身子就要冲出去撕烂她的嘴，这种屎盆子扣谁脑袋上都是要了命的，别人可不管真假，只要你说就有人信，这要是传开了，他儿子一辈子都抬不起头了。

“你这个贱人，你儿子活该死，就是你这个老不死的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不然怎么我儿子好好的，全须全尾的从深山回来了，你儿子却尸骨无存，活该。”顾大龙他娘掐着腰叫骂。

顾大磊他娘恶狠狠的盯着她，如果恨意能杀人，顾大龙他娘怕是死了千百回。

顾大磊他娘随即也不撒泼打滚了，利索的站起身，朝她扑了过去，两个人撕打起来，村里妇人打架就那么几招，薅头发，挠脸，上牙咬。

周围邻居见状也不敢拉架，生怕误伤，便朝屋里喊顾大龙出来劝劝，顾大龙就好像听不见一般，躺在炕上纹丝不动。

“闹什么呢？一大把年纪也不嫌丢人。”族长被喊了过来。

地上两个撕打成一团的妇人，听见族长声音也没能停下，最后还是族长威胁说若是再不放手就把她俩都关进祠堂，两人这才不情不愿的松了手。

这事在村里可传了好一阵，有说顾大磊他娘发疯口不择言的，也有说顾大龙娘肯定偷汉子了，无凭无据顾大磊他娘也想不到，肯定是被逼急了，才说漏嘴的，顾大龙成了村子里口口相传的野种，平日里躲在家中不敢出门，周围邻居总能听到顾大龙打骂他娘的声音。

顾大磊他娘执意要给顾大磊办丧事，几个儿子无奈只能答应，几个儿媳心里不愿意，可表面还得过得去，菜准备的也都简单，白菜炖豆腐，吃完就没了，也不给上新菜。

因着顾大磊生前人缘不好，又被野猪吃了个精光，村里人觉得晦气，去的人少之又少。

顾大磊是横死，村里人怕坏了风水，不让他进祖墓，他几个哥哥就在后山随便找了个地方给他立了块衣冠冢，烧了一捆没印花纹的黄表纸，印铜钱的要贤子孝孙自己凿纸钱烧才行，顾大磊死的时候尚未娶妻生子，也就享不到子孙福。

事后村长又找到了肖武，见到肖武时，村长有些张不开口，老脸涨的通红，支支吾吾半晌。

“村长，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

“顾大磊这不是死了吗？他你也没带回来，你看那三两银子能不能给退回去？”村长声音越说越弱，到最后几乎都没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