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愿意,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如果你不愿意……”她顿了一下,“元君该有的一应份例你还是会有。”
区别只在于他想不想让她继续出现在他眼前而已。
楚倾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时眼中情绪繁复,又在下一瞬尽数化作一声叹息:“可是陛下何必?”
她嘿地笑了声,猝不及防地倾身用力。他不及反应便向后栽去,被她按在罗汉床上。
虞锦趴在他身上翘起脚,美眸含笑:“喜欢你呀!”
他沉默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曾从她的心事中探知她喜欢他的脸,几次三番之后也一度觉得她不过是喜欢他的脸。
现下看来,倒不尽然。却让他愈发觉得她不该这样。
过往纷争,或许都可以放下。若楚家冤情当真能沉冤昭雪,她对他做过什么他都可以不在意。
可她何必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呢?
天下的男人那么多,只要她愿意,下旨再来一次大选,他们便会任她挑选。他有什么好的?他自幼就是异类,就连家中长辈都无一真喜欢他。
那时她倒已在鼓励他了,可那时她到底还小,他们也尚不是这样的关系。如今她位高权重,连他自己都觉得,她或许该换个性子更合适的人来做这元君。
虞锦自料到了他心里会有顾虑,但没有细去探究他具体顾虑什么。
翻了个身,她从他身上滚下去,平躺在他身边,潇洒地拍拍他的胸口:“没关系,别挂心,我们随缘慢慢来。”
楚倾:“……”
接着她扯了个哈欠:“我睡一会儿,你不许走哦!”
他怔了怔才回神,应了声嗯,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可以探探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凝神探去,她的心音和她当下的样子一样,听着懒懒的:
“啊,好困……”
“失血果然会体力不支啊,早知道让沈宴清轻点。”
“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留疤肯定丑死了。”
“……”
声音越来越小,终是断在了某一句的半截。他侧首看,她已熟睡过去。
他的目光一时没能挪开,安静无声地看着她,说不出到底是什么心情。
她曾是最让他畏惧的人,他每一刻都在担心她下一步会做什么。
家人在牢里、弟弟妹妹身在奴籍,每一个人的生死都只需要她一句话。
她手里的权力又那么大,君临天下的威势之下,他连恨都恨不起来,只能紧绷一切心神努力活着,也等着头上悬着的那把刀落下。
现在,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他仔细回想,依稀能想起转变大约出现在他那次雪夜长跪之后,却仍不知为何突然就变了。
后来的时日,他初时还能感觉到她在勉强地容忍他,他也还心神不宁。后来不知怎的,她慢慢开始愿意和他说话了,而他因为能探知她的心事,有时也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她口是心非的样子还挺有趣的。
如今,她成了少有的记得他生辰的人——在她提起之前,只有楚休晨起时兴冲冲地给他端了碗长寿面来。而母亲,显然是全不记得这回事的。
他本已准备好了把独自过这个生辰,所以昨日才会提出要去打猎,想给自己找点不同寻常的趣事来做。
她却跟他说:
“我知道今天是你生辰。”
“宴席和贺礼我都准备好了的!”
楚倾轻声叹息,思绪又转到她方才问他的问题上。
“你愿意一辈子给我当元君么?”
烦乱地摇摇头,他逼着自己暂不去想,目光重新落在她的睡容上。
他忽地鬼使神差地抬了手,被莫名的情绪驱使着,在她的羽睫上碰了碰。
顺利地碰到了。
第42章 贺礼
虞锦醒来时楚倾果然没走, 他倚着软枕, 手里持着本书, 大长腿挡在她旁边,估计是担心她睡熟了滚下去。
我睡觉其实可老实了呢……
虞锦打着哈欠心里呢喃, 又定睛看看书的封皮, 见是个话本。
她鸾栖殿里没有这样的闲书,他应该是差人回德仪殿取了一趟, 可见等她等得有点无聊了。
“楚倾。”虞锦拽拽他的胳膊,翻个身, 左手左脚大刺刺地扒到他身上,“走吧,我们去看给你备的贺礼去。”
楚倾侧过头:“去哪儿?”
她又打了个哈欠:“鸾栖殿后的库里。”
她本来是想从楚薄口中“得知”他的生辰的, 那些事先备好的礼就没有先送过来, 想着到时候让邺风带人去取一趟,就当是从库里刚挑的。但现下两个人直接一道去库里开, 倒也有趣。
楚倾一哂, 径自先起了身, 她很快也迷迷糊糊爬起来, 二人便一道去了鸾栖殿的库房。
打开门,虞锦看到那一只只眼熟的锦盒和檀木箱, 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备的东西似乎有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