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狱的二十个小时过去后，莉莉娅终于能够昏迷过去。

它甚至没法给莉莉娅换一套衣服，清理一下莉莉娅，又或者给莉莉娅整理一下头发……再小的事它都做不到。

它只是一把剑而已。

它唯一做到的就是跟他们一起做了折辱莉莉娅的帮凶，尽管只是在最开始的时候。

它想为什么自己不干脆死了算了，还活在这里干什么。

为什么自己连去死都死不了。

但醒过来后莉莉娅用沙哑得快要断裂的声音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安慰它的话。

我不能死。

这时，它想。

要是它死了，莉莉娅就彻底没有机会了。

这一切都还没有结束，它怎么能一死了之，怎么能就这么抛下莉莉娅不管？

之后是旷日持久的折磨，而且魔族的目标并不是折磨莉莉娅，而是让莉莉娅屈服，让莉莉娅变成欲望的奴隶。

那真是低劣卑鄙到恶心透顶。

在结束的时候，戈欧克欧和莉莉娅都不会谈论刚刚发生的事，维持着艰难的虚假的平衡。

莉莉娅的笑再也漂亮不起来了。

但莉莉娅还是会对它笑。

魔王偶尔也会过来。

魔王似乎知道自己拿不到戈欧克欧了，或许是因为这样，他总是会特意在莉莉娅身上使用戈欧克欧，报复戈欧克欧。

在这样的炼狱中，时间概念变得模糊起来。

有一次，魔王单独地把莉莉娅带走了。

再次送回来时，莉莉娅浑身上下的气场都不一样了。戈欧克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详的预感却越来越浓厚，乃至于疯狂。

莉莉娅拿起了它。

莉莉娅……使用了它。

主动地。

在魔族面前。

魔族欣喜于莉莉娅的屈服，在听到莉莉娅在迷蒙中说出要更换一把剑柄更粗的剑时，更是一片狂欢。

于是戈欧克欧被扔了出去。

最后看到的莉莉娅，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然的高兴的笑容。

那一瞬间，戈欧克欧只有一种想法——这一天还是到了。

崩溃和堕落，只会有这两个结果。

拉扯到极限的钢丝断了。

是堕落。

是莉莉娅的堕落。

是崩溃。

是戈欧克欧的崩溃。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莉莉娅死了，没错，已经死了。

它应该陪着她的，他们约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

可它死不了啊。

它连死都死不了啊。

是因为它在你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答应他吗？可其实它答应了啊，它在心里笑得跟个傻子一样地拼命说好的啊。

它答应了她的啊。

它听到了什么声音。

是魔族折辱莉莉娅的声音。

无法动弹的身体一个激灵，它回过神来，发现原来只是雨滴落到地上的声音。

还有风声，脚步声，泥泞的水流动的声音。

所有声音都变得扭曲起来，眼前的世界也幻化成那些场景的样子。到处都是，到处都无法逃开。

不……不要……

住手……

就算只是幻觉，它也想要阻止。

就算只是幻觉，它也无法阻止。

甚至，它导致了幻觉的发生。

够了，够了……不要，停下来……

恍惚之中，有什么东西走到戈欧克欧的面前。

那个人蹲了下来，将戈欧克欧捡起来。

所有的幻想一起消失，它难以置信地抬头——

是魔王。

“真是的，已经扔了三个月了，还守在这里。”魔王嗤嗤地笑着，“她已经坏掉了，你不是很清楚吗？”

「没有！没有！没有！」

“甚至，你已经被她抛弃了……既然她已经认输了，你应该也猜得到我们会做什么吧？”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会的，就算堕落了，她明明也是笑着的，明明彻底结束了折磨，不会的，要是她死了，我也会死的——

真的吗？

这个在地狱中冒出来了好几次的问题，在这种时候又一次冒出来。

你真的会死吗？

你不是很清楚，你和她其实不是一个等级的存在吗？

你不是很清楚，其实魔族喜欢的是破坏，喜欢的痛苦，因此不再痛苦了，就会觉得索然无味吗？

你最清楚了吧？

你最清楚——她早就死了吧？

因为你啊。

因为你什么都做不到啊。

“她死了哦。”

够了，够了啊啊啊啊！！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去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咔——！！

锵……！

刷啦刷啦……

……

……

不知道过了多久后，理智回笼时，世界定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