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辙，你看着我。”

“你必须要换个地方，我们斗不过他们。”

“你想想！周安这次是没有参加高考，下次呢？你能时时刻刻守在她身边嘛？你做不到！周安，我一直当妹妹，她母亲把我当孩子一样，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在浴缸里了。”

“你一定要做，那个可以保护她的人。”

声音逐渐消失，渐远，我整个人像被一把力气往后推，推向属于我的现实世界。

我整夜没睡，苏青州在我耳边说西语的声音仿佛还没消失一样。那天在奶茶店，苏青州仿若无碍的神情，还有那句早就死在浴缸里了。

这一刻，我感觉我自始至终就像一个彻底的局外人，在这个陌生格格不入的时代，融不进去，却又注定存在着。苏青州就像有很多层糖纸包裹着，现在我只撕下了最漂亮的几张，越靠近核心的，越炽热，越裹挟，不轻易让人窥视。

第二天我没去上学，周安还以为是我不愿面对难堪的月考成绩所以才缴械投降。睡到中午，我才懒懒起身，吃掉了早上周韵女士做好的炒面。

在这场长长的睡眠中，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沉入深海，不停沉浮。四周是聒噪的耳鸣声，我身处未知与恐惧之中，伸手却够不到海平面。只能感觉到额头上方有白光射入，水花声骤然响起，一只手伸了进来，骨节分明，手腕绑着一根红绳，紧紧地握住我的手腕，带我逃生。

我能感受到梦境中的心悸，却在露出水面的那一刻醒来。

一声冷汗，大梦一场。

吃完饭后，我拎着钥匙就打算出门逛逛。毕竟，现在我算是知道了我爸当年到底是为什么没去参加高考了，地下拳场，那些人？具体明细，得找个时间问问苏青州才对，毕竟时间还早，今年才高二上。至于苏青州自己没有参加高考的事情——我突然晃了晃脑袋，算了算了，还是先别告诉他了。

第20章 很像爸爸关心女儿

哼着时下热门的歌，套个外套，我就下楼去了。

拐角处，我看见了一家书店。

不是那些学校旁边卖杂七杂八的书摊，书店外表装修很雅致，整体是墨绿色，装修形式颇有一种绿皮火车的感觉。在书店门口刚好有一个邮筒，不过，看上去确实门可罗雀。

下意识，我就推门而入，风铃响过，店家翻开书页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我。

那是一个40岁上下的男人，颇有一种儒雅书生的气质，书旁边搁着一把折扇。手上拿着的那本书很久，还有折角，我看了看书名。

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这本书现在就有了啊？”

我大一的时候看过，只记得应该是90年代，□□后面所撰写的。

老板只是轻笑一声，眼底又漫上一些悲伤。

“你这小孩儿说话真好玩，只不过，他已经去世了。去年四月，这本书是我在地摊上买来的，可惜了。”

言语中带着一些悲剧色彩，据说，王小波和海子一样，都是在去世之后其文学作品才被赋予相当高的价值。所以，现在还没有被大众承认，在大多人眼里只是一个不太入流的写手。

“你看过他写的《我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吗？”

老板听到这名字，眼底含笑，好像有些赞许。

“看过，在前年的《三联生活周刊》上，我很意外你这么小居然会喜欢王小波。”

我看着他，垂着眼眸。

“那一天我二十一岁，在我一生的黄金时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爱，想吃，还想在一瞬间变成天上半明半暗的云。”

“我很喜欢他的书，会有一天，他的书被世人称赞。”

老板看着我，起身和我一起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下午我们聊了很久，光线从沙发这侧转到了那侧，我看着琥珀般颜色的窗户，问着老板。

“为什么没有店名呢？”

老板只是看着我，声音响起。

“你不是走进来了吗？”

“我要是说这里是书店，什么杂七杂八的人都往这里头钻，书店开着，主要是我一个人看。”

说着，风铃响起，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人推开木门，单肩背着书包，看到我们的时候愣了愣。

他挑了挑眉，把门带上。

“病好些了？”

显然，这句话是问我的，苏青州出现的有些超出我的意料。

“你怎么来了？”

苏青州从包里掏出昨天买的那本《百年孤独》，丢在了老板的桌上，抬了抬下巴在木凳上坐了下来。

“原版西文，找个位置放起来。”

老板欣喜若狂，这两人看上去像是旧相识了。

“你们认识啊？”

老板一边翻开书籍，一边不忘回答着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