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94)
二叔浅啜了一口茶,看向姗姗来迟的二人:“今日怎的这般迟才回府?”
温廷安行了一礼,温声道:“两日后是升舍试,课业繁多,加之今日吕博士带来个消息,说要额外科考新律,情势迫在眉睫,晚辈遂是在族学里多留了一阵子,寻同舍生援疑质理。”
温廷舜说得八-九不离十。
温廷安心想,这厢的话一点都不可信,不过,温老太爷寻孙辈们来,应当是为了新增的新律科考一事。
果不其然,提及新律,温老太爷拿出了四本书牍,分发给四人,语重心长道:“律者,国之大公器也,如今大邺国情风云突变,官家开始重视律学了,你们虽学得不是同一学目,但均是要科考新律策论,近些时日得多留心,新律这门学问有些难度。”
话至此,温老太爷特地看了温廷安一眼,四孙之中,就他的底子最薄弱,学习进度垫底,也属课业压力最大,虽说吕鼋看好他,但在五日之内通过升舍试,还是太勉强了些。温廷舜天资聪颖,已是上舍生,习学新律自当不在话下,温廷凉与温廷猷均是内舍生,平素苦心孤诣学读,通过升舍试应当是不成太大问题。
温老太爷比较忧虑温廷安。
三叔适时给了建议:“若是忧虑大郎,不若先摸一摸底子,您老也好有个数。
在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三叔说这番话,倒不是真真替温廷安考虑,不过是仗着大哥温善晋不在场,想看长房的笑话罢了。
当下,温廷凉没个忍住,淡淡『噗』地憋笑出声,眸底尽是不怀好意。
温廷猷看了三哥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隐忧地偏首看了长兄一眼。
此情此景,温廷舜亦是留意了一下身侧人。
温廷安神色如常,有一种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沉定自若,若是搁在往年,倒要显些惶色出来,毕竟王冕不在场,无人助他造弊了。
这厢,温青松想着也行,便吩咐长贵将大邺刑统校注取来。
第32章
温家, 崇文院,雪鸟叫了二更夜。
绛青色的穹空处,一轮皓月悬乎其上, 花厅回廊外的拱檐矮庑处, 堆着数抔深深浅浅的细雪, 雪光浮照入户,一缕凛风偏斜漫过,只见墩子挑着长明灯铺路,长贵搦着一卷大邺刑统信步而来, 将牍册双手供奉给温青松,花厅内众人阒寂无声,端的是针落可闻, 豆大灯火忽明忽暗, 将人面上的思绪掩映得影影绰绰。
温青松畴昔也不是没摸过温廷安的底子,温廷安那时乃是名副其实的混不吝, 擅于造弊,王冕随时恭候左右, 偷偷摸摸拿着抄有经义的纸团给他。
温廷安造弊得好,这底子就摸得好,若造弊得不佳,这底子自当就摸得不忍卒睹, 底子好不好, 跟打马聚赌一般,一律听凭天意。
时而久之,温青松便对这嫡长孙有多少真才实学有了定数, 这混不吝软硬都不吃,温青松也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全然不顾他了。
但眼下的情状,与以往都不太一样,升舍试迫在眉睫,府内学读少爷的一举一动,都被各房的人暗中盯着,因为课业优劣与其人在国公府内的地位、资源紧紧牵涉,故此,各房女眷不可避免互相倾轧与攀比。
尤其是二房的夫人,性子张扬泼辣,平素便与长房吕氏不大和睦,日常的对话绵里藏针,就连长房内,主母与刘姨娘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一直没断过。
温廷安到底是这国公府内今后的顶梁柱,能回族学念书,不失为一桩好事,数日前,也亲自去崇文院来至他近前,躬自请命,说是给五日时间,她能通过律学外舍升内舍的升舍试。
乍听之下,像是温廷安在大放厥词,但其眉眸淡寂谦和,容止毫无一丝惶色,一番审量,倒不像是哗众取宠。
到底有无真才实学,今下一摸底子便知。
在二叔、三叔以及一众孙辈跟前,谅是王冕敢助他造弊,温廷安也提不起这般妄为的胆子,更何况王冕被命去崇文院外紧紧候着了。
常规而言,律学的科考内容囊括有经义与治事两个部分,经义主要是考察《大邺刑统》《新律》之中的律义、令名以及律策,此番还是摸底,题量是框定好的,律义七条,律令三条,律策一篇,既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再说治事,指的便是谳鞫要案,题量也不会太多,只有三则。
温青松对温廷安道:“先考经义,你若识达义理,问无疑滞,为通,你若粗知律例,未究指归者,为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