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720)
辗转便是天明,温廷安醒来之时,便是发觉自己身体一阵骨软筋麻,有些起不开身了。身体薄弱纤软, 如一张易碎脆弱的雪纸,上下沉浮着,浸裹于热池之中, 俨然有了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了。
将她折腾至此的罪魁祸首, 正以手撑在床榻一侧,以半卧之姿, 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她。一掬鎏金色的日光,从漏窗的格纹之中, 偏略地斜射而至,髹染在他硬朗的五官轮廓之上,投射出了几近于山川丘壑一般的那立体鲜明轮廓。
温廷安乜斜了他一眼,视线的落点定格在他的削薄的嘴唇之上。似是觉察到了她的注视, 温廷舜的嘴唇, 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弧度轻启:“看什么,嗯?”
青年的嗓音有些低低的沙哑, 如滚热的一纸红砂,若即若离地碾磨在温廷安的耳屏两侧, 一种不亲自来的心悸,即刻攫中了她。
与诸同时,一抹滚烫之意,徐缓地攀爬上了温廷安的面颊。
淡扫数眼,她终是有些忍不住,捻住衾被挪近前去,在温廷舜的嘴唇之上,很轻很轻地浅琢了一下。
空气之中,蓦地发出了「啾」的一声轻响。
温廷舜意欲回吻过去,却被温廷安一根手指抵在嘴唇处,在他沉黯的注视之下,温廷安巧笑了一番,开始问起正事,道:“去冀州周边的州府勘察得如何?”
问这番话时,温廷舜捻住了她纤细修长的手指,放置在自己的掌腹之上,轻轻地把玩着,嗓音倒是深凝正经了不少,他道:“周遭的州府,拢共七处,我逐一去问他们大致的人口容量,发现七座州府的人口容量都有盈余,我同他们商榷了一番,地动生发以前,他们会开放城门,让冀州城的百姓入内栖住,及至冀州城真正重建,他们再安顿黎民百姓回故乡去。”
温廷安闻罢,有些愕讶:“这后续容留之事,你都办好了么?”
温廷舜唇畔含着一丝清浅的笑意,一行拂袖抻腕,很轻很轻地抚了一抚她的鬓角,淡声笑道:“若是不曾办妥,我自然不会回冀州城的。”
温廷安由衷地赞叹道:“很厉害。”
温廷舜附在她耳屏一侧,倾声道:“有什么犒赏么?”
温廷安信手抚住男人的面庞,骨腕轻轻捻蹭着他下颔和附在肌肤上的青茬,道:“有啊。”
温廷舜自然而然地俯下眸,峻挺的鼻翼,隐微地翕动了一番,鼻端蹭了一下温廷安的小鼻尖。
历经了人事,少女的鼻尖沁出了一片细腻薄软的汗渍,面泛绯色潮晕,就如琉璃玉盏一般,温廷舜细致地凝睇一番,身体里游弋着一抹溽热的潮海,由远及近,由淡渐浓,庶几要吞没掉两人。
温廷舜嗓音嘶哑到了极致,道:“那是什么犒赏?”
温廷安稍稍凝着眸心,抬起皓腕,轻轻搂揽住温廷舜的腰膀,两人遂是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温廷安轻声说了两句话——
“我遇到郦老了。”
“我想让你见一见他老人家。”
温廷舜有一瞬地怔忪,似乎没有料知到温廷安竟会道出此话。
郦老。
这是一个如此古远且悠久的名字了。
这三个字,当下如一道秤钩,钩沉出了不少陈年旧事。
在大晋王朝,郦老是名副其实的国舅,但松山一场夜火过后,大邺新帝登位,他便是与郦氏一族隐退江湖,从今往后,销声匿迹,不复出焉。
温廷舜遣甫桑和郁清多番寻索,其实也有寻到过,但郦老选择杜户不出,拒不见客,态度非常冷峻寒淡。
郦老说他并不认识叫谢玺的人。
老人家一直对他当年离开松山投奔江南温氏一事,耿耿于怀。
思绪逐渐地回拢,青年容色显出了一丝黯然的落拓,鸦黑的睫羽静缓地垂落下了来,掩住了眸底涌动的思绪。
但温廷安的心思,是何其的敏锐,当下便是切身感知到了他的心绪起伏变化,她搂住他劲韧的腰,面颊静静地贴在他的胸前,一晌谛听着他的心跳,她拍了拍他的胸口说:“你可能很困惑,他为何主动来寻我,不实相瞒,郦老是看在你的份儿来寻我,冀州地动,但郦老和郦氏一族不愿从冀州迁出。他们说,冀州是他们的根,生于斯,长于斯,他们不可能从此处迁徙出去。”
“想及此,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和郦老见上一面,你是郦皇后所出,郦老是郦皇后的胞兄,你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纵使有牵绊和抵牾,但没什么事是性命更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