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711)
一抹异色略过苏子衿的眉眸,他没料知到温廷安竟会露出这般反应,他鼻腔弥散着一阵湿涩,这样的心事,在他的心中裹藏了很久很久,他很害怕会招致外人异样的凝视与眼光,会觉得他与寻常的男子不太一样。
因于此,他一直不曾对外人道出这样的事。
总觉得难以言说。
心中更是觉得颇为羞耻。
可是,在今刻的光景之中,温廷安是以一种颇为温柔的姿态,包容并接纳了他。
冥冥之中,有一种重物突地击打住了他的眼眸。
陡然之间,苏子衿蓦觉眼眶漫漶上了一片浓郁的湿涩之气,鼻腔之中蔓延上一片酸胀的气息。
好像是终于能够被人所接纳和理解了。
温廷安复给苏子衿递呈了一盏清茗,“苏兄,你好生缓一下。”
苏子衿接过了温廷安冲沏过来的茶,茶汤清冽如霜,甫一入了喉舌,便是有一种沁脾的气息灌入肺腑,清凉的气息涤荡干净了他胸臆之中的种种郁结与块垒,余剩下来的东西,便是静定的心神并及平稳的吐息。
苏子衿的情绪,本来是沉郁而闷重的,但此一刻,蓦然变得轻盈起来。
苏子衿捻紧了杯壁,修直纤细的手,骨节狰突,几些苍蓝色的筋络,从他的虎口与指缝之间,渐渐然地凸现了出来。
苏子衿:“温兄,与你坦诚倾诉了一番,我目下感觉好多了。”
温廷安狭了狭眸,浅淡地笑了一笑:“有些事,莫要在心中闷太久,有时候与我们说一说,亦是不失为排忧解闷的一种的方式,至少在我看来,确乎是如此。”
苏子衿「嗯」了一声,点了一点首,凝声道:“我今朝同你所述的话辞,你莫要为外人道爷,毕竟,我信任温兄,也仅说予你一人听。”
温廷安薄唇轻轻抿成了一条细线,淡淡地笑了一笑,眉眸深深地敛了起来,静定地说道:“苏兄对魏兄的感情,魏兄知晓么?”
苏子衿垂落下了眼眸,摇了摇首,说:“这个大老粗,自然是不知晓的,我也不想让他知晓此事。”
温廷安风停水静,凝着眸心,道:“不打算让魏兄知晓么?“
苏子衿抚着膝面,眼尾低低地垂落了下去,浅绒绒的睫羽在卧蚕处投落下了一道浓深的阴影,他双手交叠攥牵在了膝头处。
苏子衿眼前是一片飘渺与恍惚,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与魏耷所相处的种种,就像是一出漫长的皮影戏,他的眸眶隐微地烫热了起来,说:“我不想让他知道,温兄,你也千万不要告诉他。”
温廷安眸色黯了一黯,一错不错地深望着苏子衿,“可是,这一桩事体,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晓、而对方对此一无所知的话,这样的情状对你而言,是不大公平的,不是么?”
温廷安在苏子衿的肩膊上,很轻很轻地拍了一拍,“若我是你的话,定然是会告知予我所心仪的人,而不是瞒着不说。”
苏子衿抬起了雾蒙蒙的眼眸,鼻翼隐微地翕动了一番,道:“我与温兄不一样,在这个泱泱熙攘的人间世当中,对待一些较为特殊的人和事,我反而会畏葸不前,瞻前顾后,思量很多。”
温廷安闻罢,一阵了然,思量了好一会儿,适才纳罕地问道:“苏兄可是在担忧,若是魏耷或是周围的人,晓得了此间真相,你与他们,便是难以回至从前的关系了?”
温廷安此言,端是一语中的,一针见血,切切实实地道出了苏子衿的困惑以及心病。
苏子衿静默了好一会儿,适才淡声说道:“温兄所言极是,我怕一旦坦诚了真相,后面所引发的结果,并不是我能够承担的。”
苏子衿垂下了眼眸,有些语无伦次地说:“所以……我现在变得特别患得患失,甚或是只要想到『魏耷』这个名字,便是刻骨铭心地感受到一种痛楚。虽然说,明面上,我能够与魏耷相处得特别自如,但实质上,我的内心戏很多,我会忍不住想很多,有种东西会驻扎在我的心底,剧烈地消耗我,哪怕我在明面上什么都没说,但光是清醒着的时候,便是切身觉得很累,很疲乏。”
温廷安眸底略过了一丝显著的凝色,她拂袖抻腕,很轻很轻地拍了拍苏子衿的肩膊。
温廷安委实不知该如何回应,语言在这样的时刻当中,成为了一个澹泊而苍凉的东西,她只能通过纯粹的肢体语言,来安抚苏子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