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92)
话及此,不知是不是出于温廷安的幻觉,她竟是从祖母陈氏身上见到了一阵腆然之色与愧怍之意。
温廷安眉心平展,主动为吕氏斟了一盏功夫茶,温声说道:“祖母委实是多虑了,食辣之事,是很早的记忆了,我亦是淡忘了去,若不是您今番提及,我怕是早已忘了。不过——”
温廷安秾纤的睫羽淡寂地垂了下来,纤薄生晕的眼睑,如两围薄薄的屏扇,朝下延展铺了开去,露出两颗原石一般深邃的瞳仁,浅绒绒的睫羽,在睫下的卧蚕处,投落下了一道轻轻浅浅的阴影。
温廷安将弥散着一缕袅袅茶香的茶盏,递呈至吕老祖母的近前,温声说道:“承蒙祖母牵念晚辈这般多年,晚辈喜不自胜,颇感受宠若惊。晚辈心中,自然是欢喜得紧的。”
吕老祖母闻罢,颇为意动,主动捻起一双公用筷箸,为温廷安夹了一只鸡臂,入了她的碗盏:“既是欢喜,那便是多食一些。”
温廷安忙不迭地点首称谢。
温画眉在一旁细致地做了补充:“这一盘盐焗鸡,乃是祖母躬自下厨烹饪而就,长姊可好生尝一尝,看看这鸡肉,是咸了,还是淡了。”
温廷安眸心一动,一错不错地凝睇向了吕老祖母,喉结紧了一紧,意欲言说些什么。
这厢,吕老祖母在这小妮子的额庭鬓角一处,不轻不重地掸了一下:“就你会说话,若是没搁置上一围拒马杈子,可不得让你什么话都说了。”
温画眉故作感到一丝委屈,捂着自己被掸疼的额庭肌肤,撅起小嘴道:“人家是大功臣啊,若是没有人家的话,长姊也不会知晓祖母为她做过这般多的事,祖母也不太可能知晓长姊具体是如何作想的,是也不是?”
温廷安是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道:“嗯,眉姐儿说得在理,既是如此,那我便为你添些好食的。”
言讫,她便是捻起了筷箸,在近前的诸色瓷盘之中夹了吃食,掺荤夹素,逐一夹至温画眉的碗盅之中。
少时,温画眉便是见着自己的碗盏,达一座小山般高。
莹润雪白的米饭,皆是掩藏在了菜食下方,这教她如何动箸呢?
吕老祖母见状,便是忍俊不禁,快然笑道:“安姐儿,你长姊如何疼爱你,你还不快快接受?”
温画眉捂着发烫的面容,说:“不要把话题的中心,聚焦在我的身上好不好?”
她脑子灵机一动,旋即道:“祖母,你不是好奇长姊与温廷舜二人的事儿么?现在氛围正好,您不妨问上一问。”
温廷安觳觫一滞,啼笑皆非地望定自家胞妹。
倘若糊弄的水平,也能排资论位,温画眉定然是连中三元的水准。
吕老祖母果真是记挂着嫡长孙女和温廷舜二人的事,很快便是被迁徙了注意力,视线的落点聚焦在了温廷安身上:“时下氛围正好,我是好奇得紧,你和温廷舜这个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我近一段时日,收到了一些风声,说你和这小子好上了?”
第251章
一抹赧然之色拂掠过温廷安的眉庭, 怎的祖母复又关切起这等事体来了,她掩藏于袖袂之中的手,松弛了紧劲, 紧劲又松弛, 她细致地忖量了一番, 竭力斟酌着一己话辞,末了,适才道:“祖母也系知晓的,温廷舜并非温家人, 他原姓谢,讳曰玺,身上流淌着的是大晋王室的血脉, 十余年前大晋倾覆了, 他在一位闻姓宫嬷的悍护之下,一路从晋北之地迁徙至了洛阳, 俄延,被晚辈父母亲收养在了崇国公府, 以晚辈族弟之名义。”
温廷安徐缓地抬起了眼眸,一错不错地望定着吕老祖母陈氏,眸底有诸多情愫在隐微地涌动着,陈氏似是洞悉出了温廷安心中的心绪, 老人家遂是徐徐地拂袖抻腕, 柔韧硬实的大掌揉抚在她的鬓首处,继而是很轻很轻地拍了一拍,“不妨继续说吧, 老妇心中委实是好奇得紧,老妇想听一听安姐儿和温廷舜的故事。”
吕老祖母这般说, 倒是将温廷安说得更为不好意思了,她与温廷舜所相处的种种细节,其实不宜为外人道也,但换位思量了一番,这何尝不是一次将温廷舜介绍给温家的机会、让温家接纳他的机会呢?
平心而论,温廷安是殷切地祈盼着,温廷舜能够在母亲吕氏和吕老祖母陈氏这里过关。
其实她也道不清楚,自己心中为何会强烈地汹涌着这种念头。
甚至自己都尚未反应过来,此一个心念,遂如枝芽顶裂了泥壤,在心壁之上,野蛮地抽枝与生长,让温廷安委实有些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