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66)
力道如此轻柔, 温度如此烫人,她蓦觉自己的燃点, 是出乎意料的低,被他这般轻吻,不过是蜻蜓点水罢了,一种浅尝辄止的过程,她悉身便有一种将燃欲燃的感觉。
她不由揪扯住了他的袖裾,在漫天夜色随着帷幔纱帘偕同垂坠而下的时刻,眼前倏然一片恍惚,不知为何,竟是想起上次祭祖时,在跟随骊皇后溯往大晋旧朝的一次幻境之中,骊皇后有着重委托过她一桩事体,务必让骊氏旧部与温廷舜进行和解,并让旧部皈依他。
骊皇后为何这般做呢?
一方面,是因为她想要给温廷舜一些助益罢。虽然说在时下的光景之中,温廷舜已然做到了少将的位置,身边的两位心腹,甫桑与郁清,乃是大晋旧朝最是顶尖拔萃的两位暗卫,不论是地位,亦或是权力,还是人才,温廷舜皆是不缺的。不过,若是能有旧系家族的照拂与支撑,那情状到底是不同的,便是势同如虎添翼。
另一方面,这些旧部,或多或少皆与温廷舜存在一些或近或疏的亲缘关系,易言之,在这个人间世里,这些旧部乃是温廷舜最后的亲人了。
骊皇后的心中,应当是有一些奔头的,一直殷殷祈盼着温廷舜能够与旧部、亲属团聚。只遗憾,她的魂魄在这个人间世里牵系了这般多年,温廷舜一直没能够与骊族旧部涣若冰释。那个让大晋王朝倾覆恩怨,剪不断,理还乱,揉不散,俨然一层凝沉滞重的霾云,一直都徘徊在远穹的上空处,挥之不褪。
温廷安反刍了一番自己,她已然是亲人团聚了,先是在岭南广府见到了温善晋、温廷凉、温廷猷和温青松、二叔三叔他们,在时下的光景之中,她又见着了不再是公府姨娘的刘氏,以及她的母亲吕氏。
不消说,温廷安已然是与族亲真正地团圆了,心中的缺憾,被一角一角地填补上去,但温廷舜并没有。
温廷舜明面上虽然是矜冷寒隽,极少倾诉自己的心思,但温廷安能够切身地感知到,他应当亦是祈盼着能够与母亲母家的族亲团聚的罢。
红烛翻浪,温廷安的鬓角蘸染了一丝雾漉漉的水渍,衣带渐宽之际,青丝缭乱在颈窝处,蛰伏在自己身上的那一头兽,正在小口小口地咬她,她定了定神,伸出手摩挲着他的面庞,问道:“你会想家么?”
不知是不是出于一种错觉,亦或是潜意识里的感知,温廷安在这一刻,蓦然感知到身上的男子,躯体蓦地僵了一僵,这种僵硬,仅是存在了这么一瞬,很快地,他便是恢复如常。
温廷舜埋首于她的颈肌处,嗓音嘶哑低沉到了极致:“我已然是没有家了。”
温廷安眸色骤地瞠了一瞠。
青年道出这一番话时,嗓音淡到几乎毫无起伏,口吻极其冷薄,叙说这一桩事体时,如果仅是听他的语气的话,就像是在听一件与己无关的,生发在陌生人身上的事。
温廷安感觉自己的心,庶几要碎裂开来,好像是有一双隐藏起来的手,硬生生地将她的心脏瓣莫掰了开来,她感受到了一种莫名剧烈的痛楚。
温廷安捏紧温廷舜的手,指缝渗入了他的掌心腹地,很轻很轻地与他十指相扣,她说:“我会帮你,帮你找回你的家的。”
温廷舜看着她,眸底添了一抹隐微的笑色,或许他是没有将她的这段话当真。
他一晌伸指撩挽其她的鬓角青丝,一晌覆在唇畔上细密的亲吻,嘶哑地道:“行啊,等忙完地动这一桩事体,我们可以一起找一找。”
他垂下眼睑:“不过,我觉得我时下是寻找到了的。”
温廷安凝了凝眸心:“什么?”
温廷舜捧起她的面庞,道:“我已经寻到了一个真正的家。”
他的指尖,俨似一枝精细柔韧的工笔,从她的额庭,途经卧蚕,颧骨,鼻峰,颐面,一路描摹至唇涡,并及下颔。
在温廷安惊怔的注视之下,温廷舜一错不错地凝视他,道:“是你。”
——“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了。”
——因于此,是否收复了旧部,能够跟他们团聚,这在他看来,已然不再是人生的头等大事了。比起旧部,他有了生命之中更为重要的、更值得去守护的人。
温廷舜这般说,倒教温廷安颇有一些不自在。
她伸出纤纤素手,捻起葱指,半攥成拳心,拢成了一只小拳头,不轻不重地捶了一捶他的胸口,直呼他的名讳:“温廷舜,你知晓我所述的不是这个。”
温廷安一只空置下来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散落于颈部的发丝,“我说的,是你与你母亲旧部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