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49)
温廷舜看向了温廷安,温廷安接声道:“外遣至岭南的官差,是周廉、吕祖迁、杨淳和我四人,多亏广府人仗义襄助,不然,这三万斤粮米,真的无法在短瞬的光景之中筹措出来。”
周、吕、杨三人亦是在旁将事况具体阐述了一回。
魏、苏二人顿时陷入沉思,温廷安袖了袖手,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们而言太过于突兀了,但大理寺一回京,便是接收到了这个密信,地动之事确乎是亦真亦假,但我个人倾向于它是真的会生发,人命关天,我们皆是为生民立命的,时局刻不容缓,是以,我们甫一到了冀北之地,便是即刻寻你们打商榷来了。”
苏子衿原本是保守派的,听了温廷安这般话辞,脸庞上显出了一丝动容,点了点首,道:“我晓得了。”
魏耷道:“假若地动真的会发生的话,要在一个月内将中原内所有的黎民百姓,安全转移至江南或是北地,兹事委实太困难了,冀州拢共六个县衙,州府是个空架子,知州老爷基本没甚么威信力,每个县衙可以算是各自为政,算盘打得不少,人心也复杂得厉害,我觉得纵使我们信了此事,各地县衙知县亦是不一定会信服。”
温廷安道:“不一定会信服,这在情理之中,大理寺可以跟这些县衙去谈去聊。”
周廉捋袖抡起拳心,磨牙霍霍道:“这些县衙若是不听,便用武力伺候。”
吕祖迁和杨淳即刻将这位上峰摁了回去:“寺丞能动口的话,尽量就别动手罢。”
魏耷舌头掸了掸上颚,抱臂正色道:“我觉得周廉话不错,可以动手。”
吕祖迁与杨淳张了张下颚:“……啊?”
温廷安与温廷舜相视一眼,一阵默契的无言,温廷安浅浅啜了一口清茶,这一回轮至她匪夷所思了:“对各县衙动手?”
她只听过官压民、民压官,却未曾听闻过官揍官的。
魏耷的指端逐一划过堪舆图之上冀北冀南各处县衙的位置,郑重其事地道:“方才客邸前所生发的景致,你们势必也见识到了,若是我不曾借巡按的官位,替那卖弱势的摊贩撑腰,这当地的地头蛇,便是恣睢横行、无法无天了,他们为何能如此野蛮横行,自然是因为这当地的县衙不管事儿,当地势力如此盘根错节,不是谁都能够轻易撬动的。”
苏子衿道:“纵使大理寺寻至县府说理,知县势必是给你们和一团稀泥,说这一桩事体,他们会好好考量考量,但绝不会即刻行动起来,答复一般延挨上七日八日才能给,而且每一回大多暗昧不清——”
苏子衿摇了摇首,揉住额心,喟叹道:“冀州比不上洛阳,此处官差办事效率太低了,整天坐在司房之中,看起来很忙碌,但又不知具体在忙些什么,我们负责收粮税的,问各处县衙收粮的情状,他们都是捱延好久。”
温廷舜闻罢,道:“照你们这般说来,确乎只有拳头才能出政权,否则,很多重头的事都不能很快就完成。”
魏耷抡起拳心,拳眼朝下,硬实地抵在案前:“可不是么,上一回我们就去了冀州最靠南的一处县衙,名曰碧水县,那个县衙和他的书记,行事磨磨唧唧,跟个滑头油柑似的,若不是我当场赏了他的赑屃盆栽几个拳头,他铁定会继续再油腔滑调了,拿我们轻易糊弄。”
温廷安失笑道:“魏兄赏了这个碧水县衙几个拳头后,他反应如何?”
苏子衿摊手失笑,道:“还能怎么着,自然变得憨居了,老老实实地将粮税递呈上来。”
一时间,温廷安陷入了短瞬的沉思之中。
平心而论,她不是一个擅用拳头解决问题的人,为官快一年了,能「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事况,她绝对不会轻易诉诸武力,拳头里出政权也不契合她的价值观念。
但魏耷和苏子衿是她知根知底的同窗,数年的情谊摆放在此间,他们不可能会在这种重大事体上诓瞒她。
这冀州下属管辖的六个县衙,可能真的是如唐朝藩镇割据那般,各自为政,极难整治,油滑得不行,真的要诉诸武力,才能将他们治理得服服帖帖。
温廷安问温廷舜,道:“你在漠北行伍之时,漠北下面可有县衙,同地方官打过交道么?”
温廷舜敛了敛眸心,“漠北民情与中原的有些不同,它居于大邺疆域的边陲,下面亦有一些县衙,但这些县衙的县令大多行伍出身,行军过、出征过,他们信服苏清秋苏将军,畴昔苏将军若有诏,他们召必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