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32)
温廷安对此颇为纳罕:“可是,元昭不是在太常寺习学医理么?”
她平常也不常见到崔元昭敷粉点唇。
崔元昭笑道:“我不通谙妆术,但我识得全洛阳城手艺最好的妆娘和绣娘,她们可以帮你。”
崔元昭打从在女院学医后,常为大户人家的贵女接生胎儿,此间少不得结识上流人士。那些贵女经常出席各种诗宴、赛诗会,妆容需要妆娘来点缀,衣饰的料面也需要绣娘帮衬,她们与崔元昭关系热络,就拿她当自己人,将她引入上流圈子当中。自然而然地,崔元昭的人脉圈子,遂一径地开枝散叶了去,不过,她为人极为低调,如果不刻意提及,纵使是身边熟稔的友朋,也很少知晓,她会与京中上流的高门贵女有不浅的往来。
温廷安的人脉圈子其实也很广阔,站在大理寺少卿的位置上,几乎能识遍京中百官宰执,但她在官场上当差,是以男儿身的身份,因于此,她所认识的人,女子微乎其微,清一色皆是男儿郎。
崔元昭当真是说到做到,温廷安在书室内,待了不过两盏茶的功夫,稍息便见崔元昭延请两位着叠襟窄褃绮罗缎裙的妇人徐然入内,崔元昭对二人低声耳语几句,那两位妇人会心一笑,一位自袖袂之中摸出梨花木质地的妆奁,一位从随身携带的箱笼当中摸出云尺与针线,开始陆续上前,在温廷安身上忙活了起来。
先是试妆。
温廷安以前不知晓女子的妆容,竟是还有这般多讲究,光是描磨一对眉,都可以描摹出千百种不同的风情,同理,点唇、敷粉、挽髻,也有各型各样的风格,温廷安不太懂这些门道,一时亦拿不定什么主意,只能任凭妆娘在她面容上『上下其手』。
不过,妆娘捻起一枝肖似墨笔的东西,在她的面容上很轻地描摹的时候,她望见铜镜之中的自己,五官俨似渡了一口仙气似的,逐渐生动张扬了起来。
“小娘子的这一张脸,生得特别标致,肤如凝脂,不论画什么妆容,皆是特别好看的,”帮温廷安点完了唇珠,妆娘露出了眷恋不舍般的容色,“这可愁煞奴家了,奴家三番忖量一下,就给小娘子画了最拿手、最具古韵的湘妃妆,一般人,是驾驭不了这般的妆容的,但今番,小娘子是无人能出其右了。”
赋予这般高的评价,温廷安有些受宠若惊,觉得妆娘所言,不过是溢美捧赞之词,直至她的目色,与铜镜中人的视线相撞了一下,温廷安眼睫轻轻地颤了一颤,静默了片刻,不太敢与那人相认。
妆娘既画皮,还画骨,皮在上,骨在下,将她五官的轮廓与特色描摹得淋漓尽致。
崔元昭来看,亦是怔住了,说:“饶是断情绝欲的谪仙,见到这般面容,亦是动情沉沦,更何况,温廷舜并就不是甚么谪仙。”
温廷安听得此言,颇为不自在,双手静然地覆在膝面上,掌心腹地之处,渗出了一层细密湿腻的薄汗,她按捺住欲燃的心,别扭地说:“元昭,你莫要再说了。”
“敢情是害羞了,那我便不说了。”崔元昭心情很好,吩咐绣娘上前。
轮至试衣。
绣娘给温廷安一阵量身裁衣,心中渐渐添了一些思量,吩咐随身的数位绣娥去取数套成衣来,一套接一套地给温廷安试穿。
一直以来,温廷安仅是穿过褙子和襦裙,这位绣娘所取来的衣箧,里中所潜藏的乾坤,让她端的是大开眼界,原来,在这个人间世当中,女子所能穿的衣饰,花样太多了,比寻常男儿所能穿得衣衫还要多了去。
她看得眼花缭乱,逐一试穿,崔元昭和绣娘、数位绣娥说得最多的话辞就是『美甚』,其实还是要温廷安自己来拿主意。
温廷安揉了揉额庭,最终选了山茶白交襟滚镶银绣袄裙,撇去做工与绣技不谈,单论料面的设色,端的是澹泊致远,气质比较契合她,温廷安便是钦定了这一套。
比及妆容和衣饰选好了,温廷安本是意欲吩咐妆娘和绣娘卸下来,但崔元昭阻止了,义正词严道地:“妆容费了俩时辰,衣饰费了一个时辰,怎能说卸就卸?走,我带你遛弯去。”
温廷安扬起了一侧的眉,纳罕地道:“遛弯?”她没听明白崔元昭的意思。
直至崔元昭牵握住了她的手,去寻了九斋的所有小伙伴。
先是去寻了在堂厨忙活的吕祖迁,问他好看不好看。
吕祖迁起初没认出来,后来一经仔细辨认,震愕得瞠目结舌:“这是少卿吗?我简直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