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26)
温廷安敛回视线,似笑非笑地回望段掌院:“这便是段掌院所引荐的仓部主事了么?今番见之,不可不谓是大开眼界。”
段掌院羞窘不已,恨不得即刻从地缝当中钻进去。
温廷安适时将温廷凉的履历递了过去:“我这儿有一个更好的人选,不知掌院能否引荐?”
温廷安的嗓音极是轻柔,势头却如惊雷一般,响彻于段掌印的耳畔前。
温廷安所说的这一番话,不是请求,而是隐微的威胁。
大理寺乃属三法司之首,同时亦是与吏部紧密相连在一起,吏部正好是负责六部各司官员的业绩考评。
若是温廷安将这一桩事体捅至了吏部那里,这位关系户被弹劾事小,但他段史脑袋上的乌纱帽,眼看就要不保。
段史的额庭上尽是虚腻的冷汗,两番权衡之下,他飞快地选择弃卒保帅,保住自己的乌纱帽要紧,至于那位关系户的安危,就显得根本无足轻重了,在涉及个人利益方面的问题,他觉得自己的官位最是重要。
段史知晓自己要如何做了,他接过了温廷安递来的,标注有温廷凉的履历,起初是粗略地浏览了一番。
不读揽则已,一读揽,段史便是颇为惊憾。
他其实早已听闻过温廷凉的声名,在春闱以前,他乃属算学院上舍的尖子生,在春闱当中亦是考取了不错的名次。
但直至今日,他亲自翻开段史的履历,适才发觉到,温廷凉比他所想象当中的远要厉害得多。
先撇去他在关中书院之中的成绩排名不表,单说说他在岭南时的实践经历,就能碾压正在熬资历的一众同龄朋辈。
诸如在刘家药铺扎帐。
诸如协助大理寺官差判案推鞫。
光是靠一己谋算的才华,协助过大理寺勘破一桩命案,这一点就非常厉害了。
易言之,襄助过大理寺勘破命案——还是赈济漠北粮灾过程当中、在岭南所引发的三宗命案——这一个实践经历,便是惊煞段掌史的眼球。
温廷安见段史对这一桩命案感兴趣,便是展开娓娓道来。
自然是以相对公正客观的立场,来简述温廷凉在这一桩岭南借粮一案当中的贡献。
段史听得可谓是瞠目结舌,恨不得即刻抚节称赞
倘若说方才他是受到温廷安的权力裹挟,那么,在目下的光景当中,他是真真正正地,被温廷凉的履历和能力所折服了。
段史骨子里也算是惜才的,尤其是遇到这般精锐的人才的时刻,他焉能无动于衷?
尤其是,温廷凉的身份背景也非常硬,畴昔崇国公府的温家三少爷,有了这么一层背景,段史对温廷凉就是更为器重了。
段史捻着髭须,将温廷凉的履历细致地收好,恭谨地对温廷安道:“凭恃令弟的贤才与韬略,要去仓部当个主事,是全无问题的,只不过,最后还得看官家那边的意思……”
温廷安眸色蓦然一黯,听明白了段史的话外之意。
虽然说温廷凉,履历极其优渥,背景亦是极其硬韧,但有一个极其致命的问题,那便是他的出身。
温廷凉乃属罪臣之子,此则大内官僚体系极为忌惮的事情。
温廷安又想起了温廷猷,他也是罪臣之子。
因为身份栓上了一个隐形的枷锁,那是一个一生也抹煞不去的罪名,鉴于此,就算温廷猷、温廷凉的履历再优秀、背景再硬实,因为出身的问题,他们很可能被拒之在青云路之外。
一心想替族弟们卸下罪名,温廷安为此不得不进宫一趟。
她必须要面圣一趟。
温廷安对段史,淡淡地摇了摇首,温声蕴藉道:“无碍的,兹事我会请奏帝王。”
念及大理寺少卿与当今官家的关系,乃属君子之交淡如水,段史亦是放心了下来,用一种颇为诚笃的口吻道:“只消官家那边,能够给令弟昭雪,那么在仓部这边,自然是能够很好商榷的。”
温廷安点了点首,道:“好,兹事我会启奏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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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仓部官署,已然是一片晌午的光景了,但温廷安感觉自己就像是出了一趟远差,整个人都显得疲惫。
这明明是自己的休沐日啊。
为什么自己竟是会这般疲惫。
温廷安抬起瓷白匀腻的手掌,挡了一挡跃动于眼睑上的鎏金日色,刚想吩咐朱峦备马车,但见着人云熙来攘往的通衢,预想之中的人和马车,皆是不在场。
温廷安思绪恍惚了一番,适才想起自己正在休沐。
朱峦并未跟随在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