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619)
温廷舜说话时,薄唇时不时轻蹭在她的耳屏处,潦热的气息倾巢而出,时而久之,温廷安的心上,渐而蒸散出了一片情愫的雾,心尖小幅度的颤瑟了一番,『噌』地撩起一阵濡湿的气息,她意欲别开面容,但这一回,被温廷舜抻掌扳住了脸,她眼睫颤了一颤,不得不去直视他。
只听温廷舜继续说道:“相隔两地,通信受阻,行动受限,就算让你知晓了我负伤在身的情状,在你无法来漠北的情状之下,这种消息只会为你徒增心理的负担,甚至还会影响你处置公务、勘案推鞫的进程,百裨而无一利。”
温廷舜喉结紧了一紧,缄默晌久,适才说道:“所以,我负伤的那一会儿,我委托苏清秋苏大将军,对外封锁了一切消息,是以,除了驻扎在漠北的军营与军户,漠北之外的所有人皆是不知晓此情,纵使赵珩之麾下的暗探与线人,多番试探,亦是颗粒无收,悻悻而返——”
温廷舜话未毕,左胸口上方的位置,蓦然一疼。
温廷安攥握起拳心,使劲浑身解数,一拳砸在他的胸口上。
温廷舜任她揍,但他的指尖,触摸到了她面容上的凉冽时,他整个人俱是怔愣了一番。
温廷安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凝声道:“真是个笨蛋啊!”
竟然斥责他是笨蛋……
温廷舜一时失了笑,自他认识她以来,她很少有过情绪失控的时候,也很少会有斥责人,但在目下的光景当中,她竟然斥责他是笨蛋。
虽然是斥责,但口吻丝毫不显愤愠,反而衬出了一丝难得的嗔意。
温廷舜掀起一截手指,轻拢慢捻地为她拭去泪渍,却被她攥握住了他的手指,凝声问道:“你有必要将得失,清算得这般清楚吗?”
温廷安黯然垂下了鸦睫,嗓音裹藏着一丝冷涩的气息,凝声问道:“虽然不能见面,不能飞鸿穿书,也无法知晓彼此的情状,但是,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至少,在今下的时刻当中,我问起来的时候,你多少修饰一下,说一些能够安抚我的、让我放下心来的话,不好吗?”
温廷舜怔然了一番,他轻轻摩挲着她光洁的额庭,温声说道:“好,若有下回,我必定循照你所说的那样去做。”
“别哭,”他怜惜地拭掉温廷安的泪渍,捻起她右手的一截小指,对她说:“我们拉钩钩,勾指起誓如何?”
第213章
温廷安鼻翼翕动, 也就同温廷舜勾了勾小指,他亦是以额庭相抵的之势,开始峻声起誓——『从此往后, 但凡遇着一己性命不虞之事, 纵使不能提前告知, 但在两人相见之后,必是要属实告知。』
青年的嗓音嘶哑而缱绻,俨似弦乐丝竹、沉金冷玉、银瓶乍破,在半晦半明的光影之中, 所奏出的一曲悦耳乐响,曲声铮铮淙淙,在她纤细的耳屏处低徊辗转, 又像是一截骨感分明、指温凉冽的手, 轻盈地摁摩在了温廷安的心窝处,她不再坠泪了, 眼睫的湿渍被青年修长匀直的指端,静缓地擦拭了去。
甚或是, 他俯眸低首,鼻尖轻轻碾蹭在她的鼻翼一侧,一路朝上游弋,薄唇的唇瓣, 在她的眸眶与眼睑等处缠绵与流连。
慢慢地, 温廷安的眸中泪,便是他吮了干净。
将一切误会阐释清楚之时,红烛翻浪, 俨似绽放在空气之中的一蓬一蓬的瑰色海棠,漏窗之外适时掠入一丛清寒银白的月辉, 大片月影绣在了晦暝的地上,此一幕,像是长势喜人的山茶,一枝一枝开满了嶙峋的黑山,衬出了姣好的色泽与薄透的光线。
幔帐为一座戏台,银红烛影与霜白月晖为帘,彼此冲抵与糅合,将帐帘内的两人,遮掩在一片影影绰绰的虚影之中。
温廷安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不在官船上了,是在大理寺的邸舍之中,她的随侍兼文吏朱峦,恭谨地搴帘入内,端了一盏醒神汤来,正准备搁放在食案上,见着温廷安半靠在榻上,忙不迭驱前儆声道:“少卿爷,您醒啦。”
温廷安揉了揉太阳穴,不着痕迹地四处打量,心中确证自己所处的地方,确乎是在自己的邸舍,而不是在温廷舜的官船当中。她抬起了一截藕臂,回视己身,自己穿上所穿着的衣裳,已然是换过了的。
一抹晕色悄然覆上了温廷安的耳根,她蓦觉皮肤烫热无比,思及朱峦还在场,温廷安故作一副峻沉之色,纤纤素手小幅度地攥握成拳,掩抵在下颔处,垂帘与熄灭的烛火,所投落而至的昏昧光影,恰到好处地掩饰掉了她面色上的滚热晕色,她凝声问道:“我怎的会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