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93)
两人的燃点,素来就很低,一个眼神交汇,一个肌肤相触,就能轻而易举地将彼此焚化燃烧。
温廷舜深埋在温廷安的鬓发间,浅嗅着她发丝的香气,他心中塌陷下去的地方,在这样一个拥抱当中,逐渐被淋漓尽致地填充了去。
“温廷安。”
她听到耳畔响起嘶哑黯沉的嗓音,温廷舜在低唤她,嗓音的尾调,俨似蘸染了不少烟雨天的水汽,弥散着一阵清透辛凉的气息,言说时所喷薄而出的潦烈气息,渐而聚拢起一枚细绒绒的毛刷,有一下没一下地,拂扫着她的耳根与后颈的位置,烫意悄然地渗透入裙裳叠襟的料面,继而深邃地潜入骨髓深处,蔓延至四肢百骸,最终,在她的心窝掀起了一阵绵长的颤栗。
温廷安道:“我在。”
他又唤一回她的名字:“温廷安。”
温廷安伸出手,尝试着以一种回抱的姿势,回应他,修长的指尖紧紧地捻住他背部的衣衫,她轻垂下眼睫,纤细的鼻翼微微地翕动了一番,用更为沉笃如水的口吻,回应他道:“我在。”
两人额心交抵,彼此夹翘秾纤的眼睫,轻轻扇动着,扇动之时,两方的睫羽便是不经意地碰蹭在一起。
双方的吐息,亦是离得极近,紧偎地交缠在一起,俨似交颈缠绵的兽。
整座竹屋宁谧极了,温廷安谛听着温廷舜的吐息与心跳,那时起时伏的声息,俨若时起时落的潮汐,将她的心绪浸泡得肿胀麻酥,退潮之时,心上的滩涂之中,仅是氤氲着,对方遗留下来的一爿黏湿的痕迹。
好像有什么事,即将发生了。
温廷安的皮肤,仍旧清晰地铭记着温廷舜身上的气息与温度,他搂住她的时候,一种近似于悸颤的颤栗,瞬时攫中了她,让她心脏如悬鼓一般,失控地跳动了几下。
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一枚蝴蝶,掠过她的心河,在澄澈的河面上掀起一阵轻微的风,历经多番辗转腾挪,它最终酝酿成了一出风暴,在她的心河上掀起千仞狂澜。
心内河床上,有一种难能言喻的思绪,从她心中的最隐秘的角落里,无声无息地顶了出来。
比及她真正反映过来之时,一抹软热薄凉的触感,俨似深冬之中的一抔雪,覆落在她的嘴唇上。
温廷安的眸子,在昏晦的光影之中,缓而慢地睁大。
温廷舜的胳膊抵在她的后颈处,一只原本牵掣住她腰肢的手,游弋直上,轻轻捧住她右侧的容颜,俄延少顷,他俯身,偏过了首,深深吻住她。
这一刻,温廷安心绪骤停了一瞬,她强烈地觉知到,窗扃之外一围灯笼,所透射出来的橘橙灯火,跌跌撞撞地穿过内堂,迸溅在她的眼睫与鬓发上,鎏金色的碎芒,俨似吉光片羽一般,在
她眼前迅疾地掀涌而过,须臾,又变得静谧起来,滞留在她与温廷舜的周围。
空气变成了一种如有实质般的东西,像是一床刚掸实的棉絮,将两人包裹在其间。
温廷舜以吻封缄。
温廷安怔了一会儿,继而反应过来,缓缓地阖拢眼眸,纤细的藕臂回抱住了他。
雨势又逐渐变得沉了,月色消隐于霾云背后,天地之间为之一黯。
温存晌久,温廷安的耳屏,传了温廷舜温热低哑的嗓音,听他说:“北上运粮的时候,能否随我去一趟冀北?”
温廷安纳罕:“冀北?”
温廷舜点了点首,道:“冀北的前身便是大晋的国都,我的母亲便是葬在那处,再过一旬,便是她的忌日,我想带你去见一见她。”
循理而言,温廷舜见过了温家的家长,温青松辞世前,亦是已然同意两人在一起,那么,这一回,就要轮到温廷安去见一见温廷舜的家长了。
骊氏,大晋王朝最后一代皇后,数十年前,投缳自缢于松山,葬身于悲壮的山火之中。
在史家的工笔当中,对晋朝末代的君主,着墨并不多,反倒对骊氏有很多细腻的描摹,世人皆是铭记着,骊氏有一具堪比天籁的歌喉,一副倾国倾城的姝容,以及一副宁死不屈的品格。
温廷安从未见过骊氏,但在原书,有对骊氏各种间接的描摹,通过这种只言片语,逐渐还原出了一个具体的女子形象——
『柔弱的风骨,亦是流淌着磅礴澎湃的江河』。
自己可以真正见到,这个活在史家工笔与世人传唱的当中女子吗?
温廷安感受到了一阵触动,她说:“好,运粮毕,我便是随你去冀北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