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83)
温廷安点了点首,忖度了良久,一字一顿地说道:“望鹤师傅有一位双胞胎长姊,名曰『阿夕』,那一夜,将你绑缚至水磨青泥板桥面上的人,便是阿夕,而不是你所认识的望鹤师傅。”
果不其然,温廷猷显著地怔愣了一番。
整座内院仿佛被掐住咽喉,一种几近于死水般的沉寂,瞬即弥散开去,众人皆处在这诡秘的氛围之中。
温廷猷面上俱是不可置信之色,整个人如被戳下了定身穴一般,晌久才道:“这,这怎的可能呢?我在雨夜之中所看到那个人,怎的可能会是别人……望鹤师傅她,还有双胞胎长姊吗?这一桩事体,我怎么不知晓?望鹤师傅从未对我提起过……”
因是真相太过于难以接受,以至于,根本无从相信。
温廷安掩藏在袖裾之下的手,松弛了好一会儿,复又逐渐拢了紧去,鼓足决心,要将真相悉数坦明。
温廷安将望鹤与阿夕的身世,言简意赅地阐述了一回,其后,逐次说了郝容、贺先坠河这两桩命案,然后,将大理寺在夕食庵的发现,以凝练的话辞概述了一回。
阿夕弑害温廷猷的动机,亦是逐渐浮出了晦暗的水面。
——温廷猷所绘摹下了一轴绢画,画中内容是一只啃啮酒瓢的花狸。
此则第一条线索。
酒瓢与郝容生前所用的酒瓢,基本上别无二致,温廷安、周廉他们执着酒瓢,去寻菩提庵的庵主对证过,庵主对郝容的酒瓢是很有印象的,很快就指认了。
郝容的酒瓢,为何会兀突地出现在夕食之中?
这成为了大理寺怀疑上夕食庵的关键物证。
其实,温廷猷提供过第二条很关键的线索。
——阿茧是夕食庵的常客,这酒瓢,便是他带去夕食庵的。
阿茧与夕食庵当中的某人,肯定是合伙同谋的关系。
当时,温廷安也查到了另外一个线索,那便是,望鹤并没有味觉,这便是意味着,历岁以来,食客们,甚至是大理寺,所品尝到的珍馐美馔,皆是为他人所烹饪,而非出自望鹤之手。
早在那个时候,温廷安就意识到了,望鹤背后另有高人,在暗中替望鹤掌厨,推助望鹤走上受广府百姓拥戴的地位,而高人自己,退居暗幕背后,无声无息地操控着这一切,仿佛诸事诸物,皆在自己的掌控当中。
但温廷猷,他工于书画,给大理寺提供了诸多具有价值的线索,以至于,让大理寺发现了这位高人的存在。
阿夕自是绝不能再给温廷猷以活路。
她对温廷猷生了杀念,同时,亦是对大理寺的官差生了浓重的弑意,索性来了个一石二鸟之计策。
也就有了后来所发生的种种。
温廷猷了解了事况的前因始末以后,整个人如罹雷殛,僵怔地瘫躺于床榻之上,面容之上,覆落下一片浓密的黯然之色,低喃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我那一个雨夜所见到的人,并非望鹤师傅,而是她的长姊阿夕……是我给大理寺提供了物证,她才要弑害我……”
温廷猷心中的郁结,稍微纾解了几分,心情又是有些复杂,
他在夕食庵当了近大半年的米役,日常负责粮米的收购与采买,望鹤待他可算是弥足亲厚的,但他从不知晓,在这个人间世里,竟是有着与望鹤生得一模一样的人,她不仅是望鹤的双胞胎长姊,还是真正掌事庖厨之事的人。
望鹤不曾告知他这些事,但温廷猷一直以来皆是非常信任她,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但望鹤选择隐瞒。
温廷猷登时心如刀锯,整一块肺腑,仿佛被剧烈地灼烧了一般,他心疼得难以呼吸。
旋即,他思及了什么,抬眸凝紧温廷安,问道:“那么,后来呢?望鹤、阿夕,还有阿茧,他们怎么样了?”
温廷安薄唇轻抿成了一条细线,眼睑沉沉地垂落了下来,乌绒绒的睫羽俨似一枚震颤的蝶翼,小幅度地扇动着,在匀薄的卧蚕处,投落下了一片晦暝的光影。她保持了沉默。
气氛有一霎地死寂。
这无疑教温廷猷心中感到某种剧烈的不安,他撑身从榻上起坐,急切地问道:“她们是被大理寺收押了么?我可以去看望鹤师傅吗?我想要去见一见她,我有话想要对她说……”
温廷安与温廷舜相视了一眼,温廷舜抻臂,揉按住温廷猷的肩膊:“你先不要着急,先听长兄跟你说。”
温廷猷遂是逐渐平定了自己的呼吸,竭力让自己保持镇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