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51)
望鹤疼得意识悬成了一根细弦,纤窄的背部深深地弓起来,俨若落难的母兽,她卯足了劲道,手扶住了腹部,使劲去推。
整座船室的人,陡地陷入一种僵硬的死寂之中,心神俱是牵系于望鹤的肚腹之上。
阿夕庶几是敛声屏息,怔怔地望着这一切,奈何,望鹤推拒了好几下,却是推不动,因为力道过大,腹中的疼楚感是益发剧烈。
整个人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毫无盎然生机。
凭望鹤一己之力,根本生不出来。
阿夕心急如焚,五内摧伤:“目下可该如何是好?”
温廷安道:“我去看看望鹤师傅是否有初露的迹象。”
第178章
初露, 乃系指女子的身体是否有出血、婴儿是否露出颅顶的迹象,此情此景之中,假令真的有初露的迹象, 那就表明望鹤真的有临盆的征象, 那么, 情状就会变得较为棘手一些,也会加重接生胎儿的难度。
初露这一词,还是温廷安在崔元昭的谏文之中看到的,否则, 她亦是不太可能会知晓这样的词,也更不可能会在此情此景之下,说要去查探望鹤的初露。
温廷安捋起了袖裾, 戴上一双崭新的鱼鳔护套, 劲步行至望鹤的腿部位置,深呼吸了一口气, 揭开了掩盖在她身上的苎麻被褥,往俯身探看。
温廷安查探初露的时候, 其他人一并都没有闲着,吕祖迁急切地打了一铜盆温热的水来,拖曳来一只杌凳,将铜盆搁放在上边;杨淳亦是寻来了蘸热的布条和一柄剪子, 焦灼地行进前来。
吕祖迁与杨佑则是去关阖上, 官船上所有的舷窗与门户,防止风雨被掀挂入内。
“船室仍旧是太暗了,劳烦多去掌些灯来。”温廷安从床褥之下探出脑袋, 一片又阑珊又颠簸的光影之中,“否则的话, 我看不清望鹤师傅是否有初露的迹象。”
祯州知州与鹅塘知县,闻言,俱是急匆匆地去觅寻灯烛和灯盏,觅寻到了更多的烛灯后,二人纷纷将这些灯火摆置在床榻周遭。
灯烛刚要逐一点燃,这时候,船外的穹空之中,倏然响起了一道惊雷,雷声还是接连响起,其所掠起的阵阵凛风,疯狂地撞击在舷窗之上,奏起了巨大的声响,风从窗板的罅隙之中,激涌而至,伴随着『簌簌』地一声轻响,原是燃好的一围烛灯,顷刻之间,复又兀自熄灭了去。
原是湛亮堂皇的室内,一霎地,变得一副灯火阑珊的情状。
暴雨激昂地怒砸舢板与船身,整一座官船都变得颠簸无比,伫立在船内的所有人,都能剧烈地感受这一巨大的震动与惊颤。
所有人在昏晦的光影之中摩挲着彼此的位置,似乎是一群有些懵然的飞蛾,一时缺乏了主心骨。
尤其是祯州知州与鹅塘知县,两人都有些一筹莫展,这厢,不远的地方传了一阵清冽的少年嗓音:“我来罢。”
一道火光应时地燃起来,照亮了床榻前一小片的区域,这一簇爝火,俨若一只强而有力的手,一举撬开浓重而晦涩的光影,仿佛是坠入深渊而摇摇欲坠的人间世,重新被一只强而有劲的手,托举起来。
让人可以窥见光明,并予人以振奋人心的力量。
温廷舜一晌吩咐甫桑与郁清去掌舵,先将官船停摆至靠岸的位置,一晌利落地摸出一柄火折子,沉笃且稳妥地将熄灭的一众灯烛,逐一点燃。
一株续一株的烛火,燃烧成了一片光热的汪洋,很快照亮了这个偌大的船室。
船室太暗的问题,终于算是勉强解决了,温廷舜凝向温廷安,朝她点了点首,温廷安心中快慰,忙用口型道了一声谢谢,接着,复又轻微地掀起床褥来,探近身躯,查探初露的情状。
阿夕牢牢握紧了胞妹的手腕,随着时间的消逝,她感觉望鹤的手,变得越来越凉。
阿夕忧心忡忡,心急如焚,死死咬紧嘴唇,庶几快咬破皮去,复又望向了温廷安,“少卿——”
话未毕,温廷安已然放下床褥,面容有些凝重:“望鹤师傅没有初露的迹象。”
说明婴儿很可能不会以顺产的形式出现。
但是如果不能顺产,那就需要剖腹产,但剖腹产,那又是另外一门格外艰深的学问了。
在崔元昭的谏文之上,并没有与剖腹产相关的具体工序与注意事项,只详细阐述了顺产的一切事项。
温廷安额庭上,覆满了一层薄热细密的汗珠,手掌上俱是一片冷白湿透的汗渍,她将顺产的每一道程序,皆是牢记于心,但唯独剖腹产方面的知识,是一片远疏的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