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37)
阿夕就是这般作想,温廷安肯定活不了,这样一桩案子,肯定能够被定性为悬案,既是如此,官府也不可能会推进这样一桩案子。
但出乎阿夕意料地是,温廷安居然能够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目色落在她身侧峨冠博带的青年身上,不论是丰知府还是杨书记,俱是对他毕恭毕敬,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并且,有两位随扈打扮的青年,皆是称呼他为“少将”。
这一切,阿夕全然是看明白了,原来是温廷安寻了宣武军这一大靠山来,这位大理寺少卿,乃是教宣武军的少将所救。
“温少卿的命,可真够硬的啊。”阿夕的声音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故作散淡之色的一张皮囊,悄然被卸了下去,继而显出一副狞戾而阴鸷的面目,吐音沉重,一字一句俨若游蛇吐信一般,在听者的耳屏处,泛散出一阵教人心颤的寒栗,“能勾搭上宣武军的人,也可算是造化了。”
见阿夕如此狂狷恣睢,近旁甫桑的容色微变,想要教此人一通好看,却教温廷舜一个淡寂的眼神制止住。
处置犯人的事,得要交予大理寺与广府,毕竟,刑狱推鞫之公务,乃系隶属于温廷安的,宣武军的职能再大,也不能越俎代庖。
这厢,温廷安捡了个刑凳,在阿夕的对面告了个座儿,一错不错地注视对方:“以我对望鹤的了解,她一旦知晓你到底犯了什么事,是绝对会劝你投案自首,而不是做逃犯,是也不是?”
阿夕冷哂了一声,目色从幽缈憧憧的烛影之上,徐缓地挪移至温廷安身上,回视她,沉声道:“温少卿说错了一个推论,是阿朝要代替我去投案自首,说一切罪咎,皆是她所致,她想要替我兜揽下所有的罪孽,”话及此,阿夕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弧,“就像二十多年的那样,我弑父以后,阿朝要替我顶罪,我不允,她说那就一起认罪,本是同根生,那便是要同生共死,假令我一个人落狱,那她就不活了。”
这一桩事,其实是在昨日暴雨之夜提到过的,温廷安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之色,遂是问道:“望鹤说要替代你投案自首,那你的反应如何?”
阿夕似是听到了一桩笑闻,显然觉得温廷安是在明知故问,嗤笑一声,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嗓音一点一点地寒冷下去,凝声道:“我怎的可能,去教阿朝替我受这等苦难?她对我做的事一无所知,她是无辜的,我要教她逃得越远越好,让官府遣出的任何官兵,俱是无法抓到她。”
温廷安进一步确认逃逸的性质:“望鹤是受你所迫,不得不逃逸么?”
阿夕陷入了一番长久的缄默之中,良久才道:“我给她喂了一些眠安茶,这种茶,一次能让人歇息上一个时辰,我让她向歇下,然后吩咐阿茧送她逃出广州府,不能往北逃,毕竟,愈是往北,便是越发靠近天子脚下,官兵也就越多,因于此,我们只能往南逃。既然是往南的话,阿茧就出了一个主意,不若去祯州暂且避一避风头,温少卿也知晓的,在大邺的疆域版图之上,除却居于南岛之上的雷州,便是只有祯州是陆地上最南的所在,官府对外来百姓的路引的验察,也并不是很严苛,逃到那个地方,藏身便是很容易的一桩事体——”
“哪承想,”阿夕半咬着嘴唇,唇色变得苍白薄凉无比,眸底渐渐聚拢了诸多霾意,“被你们一举勘破了。”
翛忽之间,她的反应变得剧烈,容色变得阴郁且愤懑,道:“为何我都投案了,你们还要揪着阿朝不放!罂.粟一物,是我投放在膳食之中,招徕外客的手段;郝容是我弑害的,是我将他推下珠江的,因为他知晓我招徕食客的手段与底细;贺先、唐氏和郝峥,这三个人亦是我弑害的,我弑害他的动机,同郝容一样,因为发现了不当发现的事,所以,才会死于非命;至于唐氏和郝峥,为了彻底根除泄密的隐患,我也将母子俩弑害了。”
话至尾梢,阿夕双眸微微充着血,举起被锁在枷板之中的手,音量走高:“所有的罪咎,皆是我一个人犯下的,我都投案了,不论是绞刑还是车裂,皆是无所谓,罪咎我一人来担,你们为何要揪住阿朝不放?!铐我审我,难道还不够么?!”
因是挣扎得厉害,阿夕的两截手腕,被枷板勒出了一道深红紫青的痕迹,腥薄的血渍,沿着她的骨腕,就这般淋漓地流淌下来,空气之中,亦是撞入一阵辛涩的血腥气息,原有的潮雨发霉酸朽的气息,减淡了好几分,委实是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