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500)
阿夕似是听到一桩笑闻,纤纤素手很轻地摸了摸温廷猷的脑袋,仿佛在抚摸一只缺乏思考能力的动物,这个动作与望鹤的悲悯如出一辙,但阿夕的眸色,却是阴戾得瘆人:“因为温廷猷他画了不该画的场景,也让大理寺查到了不该查的东西,是以,他和大理寺,都必须死。”
阿夕眉眼勾了勾,“今夜,除了他,温少卿,你也莫能例外。”
温廷安算是悟透了阿夕的真实意图,这个人挟持了温廷猷,夜半招引她过来,不过是将计就计,想教她和温廷猷一同沉珠江。
阿夕根本就没有知罪的觉悟,明明知晓大理寺查到她身上,她不仅不感到畏葸,反而益发变本加厉起来。
似是洞察出温廷安之所思,阿夕隐隐一笑,道:“只消温少卿意外离世,那么大理寺自然是群龙无首,这一宗案子,亦是必然成为悬案,也就不可能再追查下去。”
查案一事,也根本不在丰忠全与杨佑的公务范畴之内,他们也不可能会再配合查案,毕竟北地饥荒之灾迫在眉睫,谁有这门耐心去查几桩命案呢?
温廷安心中确信了阿夕的真实计谋,甫思及此,她忽然镇定沉静了下来,深呼吸了一口寒气,收敛住容面上的愠色,笑了声,漫不经心地道:“既是如此,反正在你眼中,我是必死无疑了,那你是不是总得让我死不瞑目,是也不是?”
与预想之中的反应不同,温廷安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倒教阿夕惕凛起来,她敛了笑,露出了兽的眼神,提防而惕凛,审视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阿夕往桥墩前后上下四望一下,发觉并没有多余的人。
“如你所见,我是独自赴约来的,并没有带其他人来,”温廷安慢慢摸索着与匪徒谈判的感觉,凝声道,“你可以信任我了罢?”
阿夕冷嗤了声,松开了温廷猷,偏着螓首,仔细端详对方:“死到临头,你还想知道什么?”
温廷安一手撑着伞柄,一手扳着指头道:“哎,我想要知道的事儿有点多,就比如第一桩命案,午门仵作勘验郝容的尸首,推断死因是溺毙,但我们逮着贺先时,贺先说,案发当夜,他与郝容有过争执,但他不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推郝容下去。是以,郝容之死,跟你有关系么?”
论及郝容,阿夕的面容出现一丝显著的恹嫌,仿佛是听到某种腌臜之物,直截了当地道:“此人发现了罂.粟之物,意欲知会丰忠全抄封夕食庵,他挡了阿朝的道,我自然要杀他。”
原来如此。
温廷安狭了狭眸,道:“所以,半个月前的雨夜里,是你推了他,教他沉了珠江?”
阿夕点了点首,牵开唇角,轻然一笑道:“好巧不巧,他也有仇家,居然还是常给夕食庵送食具的贺陶匠,我本是指望贺陶匠会将郝容推下桥去,结果,贺陶匠存了些妇人之仁,反而被郝容反将了一军,自个儿威胁人不成,还坠水而去。”
阿夕冷哂道:“这个郝容,显然并非省油的灯,将贺陶匠反向推下桥后,也不打算救人,将自个儿的妻儿詈骂了一回,他自视甚高,也自然没有甚么防备,我行至他身后,朝他朝外一推,他就坠桥了去。”
温廷安凝了凝眸心,案发当夜,原来这一座水磨青泥板桥上,还有第三个人,这可不正是应证了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郝容是蝉,贺先是螳螂,阿夕则是隐藏蛰伏着的黄雀。
蝉和螳螂俱是不晓得黄雀的存在,螳螂被蝉陷害,蝉洋洋自得,被黄雀盯上了却不自知。
温廷安细细思忖,道:“既是如此,那你同船手阿茧是何种关系?他打捞着了郝容的尸首,窃自藏起郝容的酒瓢,瞒而不宣,并且,他与贺成之死,也是根本脱不了干系罢?”
雨水徐缓地浇洒于阿夕的褦襶之上,她搴起了白绢纱帘的两角,整个人的容色一时变得有几分古怪诡谲。
她只说:“这个细路仔,是来跟阿朝讨债的,若不是阿朝拦着,我早就杀了他。”
这一番话没首没尾,听得温廷安云里雾里,问道:“这是何意?”
阿夕的话陡地变作毛毵毵,敌意沉鸷,语锋阴翳如刃:“阿茧与我们是何种关系,这与大理寺所调查的案情毫无牵涉,你没有必要知晓。”
温廷安眸底浮聚起了一丝异色,照此看来,这个阿茧,似乎远不止一个寻常的船家这般简单。
她静缓地捋平声息,望定阿夕,凝声问道:“那贺成和郝家母子呢?他们根本对你在膳食之中投放罂-粟一事,毫不知情,你为何要弑害这三位无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