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79)
温廷安的视线定格在了周廉手背处,上面竟是覆有一道血淋淋的咬伤,她当即起身道:“这伤是怎么回事?”
周廉遂是将事情的原委简述了一回,末了道:“不过是小伤罢了,并不打紧,少卿,你且看看这枝粉白小花……”
“怎么可能不打紧,”温廷安凝声道,“被猫咬了,伤口一定要及时处理,否则可能罹患疫病!走,现在去刘家铺子,教刘大夫给你做包扎!”
刘大夫素来惯于早寝,从未这般晚还接客,药童说病患是京城大理寺来的,被猫咬出血口子,看上去伤势蛮严重的。这个伤情可将刘大夫吃了一吓,忙让那个伤患进来。
一看是晌午见过的四位少年,刘大夫蓦觉头大:“怎么是你们?”
但他认出了温廷安,是神算子阿凉的长兄,看在大理寺少卿的面子上,刘大夫的起床气这才稍微歇平了下去:“那个被猫抓的官爷呢?”
“在这。”周廉伸出了一截伤手,刘大夫望了一眼,伤口皮开肉绽,淌着粘稠濡热的血,隐微可见空气之中,随之弥漫着一股子血腥气息。
刘大夫吩咐药童取沸水、药酒、剪子与布条出来,待东西备齐后,刘大夫一晌给周廉洗濯的伤口,挤出残留在毒血,没好气道:“官爷,您不好好办差,去惹只猫做甚么?”
周廉蓦觉无辜:“我可没惹它,是我让它挪个窝儿,这小畜生弗听,就自主扑咬上来的。”
说着,周廉指了指搁放在案几上,那一枝包藏在绸布之中的粉白小花,继续解释道:“这只猫咬食了这枝花的花籽,然后就跟失智似的,朝我咬了过来,我明明没有招惹它,连它半根毫毛都没碰触过。”
刘大夫蓦觉好笑:“官爷这厢可是说笑了,哪有猫食花枝,还会咬人的。”
也是在这样一个时候,温廷安的视线,循着周廉的手势,落在了那一枝粉白小花上。
一股丰饶馥郁的香气,戛然之间不请自来,萦绕在她的鼻端,挥之不去。
“这个香气,不就是跟早上那碗姜丝笋片米饭的香气,一模一样吗?”杨淳同样也感受到了,不可置信地望向了温廷安,“方才望鹤师傅所烹煮的两碗米饭,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原来就是缺了这个味道!”
温廷安缓步地行上前去,揭开了绸布,借着案台之上,烛火所烛照的光线,她真正看清了这枝花的面目。
仅一眼,温廷安便是悉身如坠冰窟之中,血液也随之凝冻了住。
为何,嗅到这一阵香气的人,会陷入愉悦的幻觉之中,神色变得痴迷,甚至连身体也觉得轻盈起来。
一个平实的心念,于这一刻,在温廷安的脑海之中尘埃落定。
她在内心道,原来如此。
周家磅的愆书之中,说望鹤师傅给黄埔米投下蛊毒,其实,不是蛊毒。
而是罂.粟。
摆放在她面前的这一枝粉白小花,以及它那乌黑的花籽,皆是罂.粟。
第156章
时下, 明明是郁热潮湿的天候,温廷安却是无端感知到一阵猝然的寒意,这一份寒意是毛毵毵的, 是钻骨透的, 自心腔深处迸发出来, 紧接着,朝体内四肢百骸蔓延而去,她敛声屏息,捻住花枝与籽实的手, 腕骨处力度忍不住紧了一紧,一抹沉色覆上了眉间,久徊不去。
觉察温廷安勃然变了色, 周廉、吕祖迁、杨淳三人俱是觉察出了一丝显著的异样, 面面相觑一眼,周廉看了看手背处的咬伤, 复又抬眸注视她,启口道:“少卿, 你可是认识这枝花的来历?”
温廷安怎么可能不识得的,她太熟稔了,这一枝花以及花籽,假令搁放在前世的话, 肯定是严打严抓之物, 它让无数人走上了歧路,走上了万劫不复,但在今下, 温廷安发现,夕食庵烹煮馔膳, 为了教食物的香气更胜人间,为了招引广大的食客,居然不惜使用罂-粟此物。
原来周家磅在愆书上说得没错,夕食庵内,掌司庖厨之事的师傅,果真是投下了蛊毒,只不过,这种蛊毒并不是俗世所认知的蛊,而是一种植物。
难怪了,白昼喝广府早茶之时,比及他们食下那一碗姜丝笋片米饭之时,温廷安就觉得,这等口感,好吃得简直教人落泪盈眶,教人无法停下拒绝这个动作,吃下第一口,就还想吃下第二口。
在那时,她的眼前,甚至是出现了接踵而至的幻象,看到了各般各样美好且温馨的事物,以至于她庶几以为这幻象,是真实存在的,而她此前所处的人间世,只不过她的幻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