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417)
温廷安在体制内浸淫多年,这般道理是能明悟过来的,刚要应承,却又听温善晋道:“不过,这并不意味你要磨蚀自己的棱角和个性,你的初心、为官的初衷,你要永远都铭记,你走上官场,判案推鞫之时,一定会招惹到一些人,他们会觉得你死板、不懂人情世故,批判你的性格不讨喜——”
“这都没有关系,纵任官场是人情社会,但你不必让每一个人都喜欢你。毕竟,人非银锭,注定不会让每人都青睐,就像为父,在官场之上,曾经位居一品宰执,但仍旧很多人对我不满,批我犬儒的折子俯拾皆是,台谏官批我入仕十六年,半生过去,仍是碌碌无为。”
温善晋自嘲地笑了笑,但这种笑,是云淡风轻的,“官场上,不论是你的同僚、上峰还是下属,对你所做的批判,永远都无法定义你的为人与质地、当你遇到自我怀疑,遭致批判或是勘案不顺心时,不要顾着挽回自己的颜面,或是去屈意讨好那些厌恶自己的人,而是要做脚踏实地的事,这种事是能够让你振作起来的、让你快乐的,能为你内在的自我提供养分的,哪怕去市坊小楼]食一顿你喜欢的膳食,都可以。”
“我一位旧友,七年前,他曾位居二品大员之位,四年前被贬谪到了岭南,现在他的口头禅是,『人生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温廷安,恭喜你成为一位官员,从今往后为百姓建设苍生之时,也要在这花花世界之中,静守己心,明白吗?”
父女之间素来很少谈话,温廷安听完温善晋一番说辞,内心一片荡气回肠。
第135章
漠漠轻寒席卷了整座洛阳城, 晓阴无赖似穷秋,踏着辚辚马车声,温廷安徐缓搴开了幨帘, 朝暾牌分的一掬暖阳, 俨似闲挂于穹顶一隅的半轮银钩, 勾起掩在东方山脚的橘橙辰光,稍息,车把式恭谨的嗓音自外出传来:“官爷,集贤门到了咧——”
下了马车, 便是见到了大理寺磅礴宏敞的建筑,雄伟气派的桐门,鎏红堆金, 上悬覆银铜环, 门楣东西各置雄雌双獬,乍望之下, 面首肃穆骇人,途经的路人都有忍不住生出毛毵毵的惧怖之感。身为三司之首, 便属大邺最高审查机关,搁在前世,此处可是最高人民法院的所在,能在如此圣洁且庄重的地方任职, 温廷安殊觉自己踏在这一方领土之上的感觉, 都有些不太真实。
历朝以来皆设有大理寺少卿这一官职,各朝各代的官品都有上方浮动过的趋势,最高是正三品, 最低是从四品,放在大邺之中, 不算太高也不算太低,中规中矩,是从三品的官轶。
新官上任,阮渊陵亲自来了,这般日理万机的大人物出寺相迎,委实是稀罕,不是第一次见到他穿官袍,也不算第一次见大理寺,但在冥冥之中,温廷安殊觉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犹记得那一雪夜铺展对坐的坦白,如今细细想来,俨仿昨日乍现,但阮渊陵是以长辈身份自居,与她对谈之时,一贯是旧日的儒雅威严模样。
阮渊陵先带温廷安去认识了一圈大理寺的人。
这是固定的章程,在前世她参加工作第一日,人事管理就带她熟悉职场环境,教会她认识每一个人,囊括称谓、喜好、行事作风等等,她还拿起小本本刻苦地接下来。
自己年轻时青涩的模样,如今在脑海里重新出现,温廷安很是感慨,有了长达七年八年的工作经验,现在进入新手村,也不会再畏手畏脚了。
认识人的顺序,从最基层的官轶认识起。
“这是评事,负责整饬司库所有案牒,并大理寺人员调动档案,且外,擢升、贬谪的文书,一概都是他们草拟,并以鱼书递呈给主簿校勘。你入寺的文书,或是将来官轶调动的折子,亦属由他们负责。”
评事是从八品的官,与之平起平坐的,还有司直与录事。温廷安明晰地记得,自己第一回 进入大理寺时,伪饰的身份,便是录事的官轶。
温廷安是从基层文员起家的,逐是一认唤了所有评事、录事、司直的名字,俱是铭记在心,众人一时都有些受宠若惊,本以为是个趾高气扬的关系户,没想到这般平易近人,与他们预想的不太一样,当然,这些人也有划分派系:一派是抵触她、看轻她的;一派是看戏的;一派是一心一意只干好自己事的,至于上峰是谁,便不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