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15)
时有凛瑟的潮风,习习拂来,将炽热的铁味燥气,撩刮在了温廷安的身上。
温廷安听罢,骤然觉得,眼前这一个衣冠俨然的男人,竟是有些可怖,她不打算在这般一个毫无意义的话题上,同他周旋,遂是直奔主题道:“殿下可知晓,您纵火烧了整一座四夷馆,意欲烧死那位大金暗探,如此,你便是认为自己算无遗策了么?只遗憾,您所不知道地是,完颜宗武其实还留有一手,并且这一手,是极为致命的,这也是我今儿来不得不来探查此地的真实缘由。”
赵瓒之清楚温廷安不是危言耸听,他挑了挑剑眉,侧眸对椿槿道:“你先下去罢。”
这显然是要单独同温廷安说话了。
椿槿窃自睇了温廷安一眼,恭谨地施了一礼,尔后告退而去。
待这个荒僻之地仅余下了二人,赵瓒之沉了沉眸子,终是松开了手掌,温廷安的下颔得到了解放,她本想揉一揉,但身上的定身穴还没有解开,她仍旧不能动弹,一番思量之下,对赵瓒之道:“七殿下,您不妨将我这身上的定身穴也一并解了罢,我的功夫远逊于您,纵然是穴道被解了开去,我也绝不可能逃脱得出您的手掌心,您说是也不是?”
赵瓒之听罢,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仅是似笑非笑地淡扫了温廷安一眼,这一抹笑色教她有些不寒而栗,她所有的伶俐,对同她不相识的旁人,可能还管用一些,但于赵瓒之而言,她心眼里藏着什么把戏,他心底就跟揣着一鼎明镜似的,什么都是洞悉知晓的,一言以蔽之,她的那些伎俩,在他面前堪称是一览无余。
温廷安自当是不敢再造次的,老老实实地垂下了头,道:“是这样,不瞒殿下说,我们查到,完颜宗武遣那位暗探,买通了这冶炼场内的一些劳役,将火药埋藏在了地底之下,只消他与殿下的谈判谈崩了,他势必会拿『地埋火药』一事来威胁殿下。”
一抹阴翳之色悄然掠过了赵瓒之的眉庭,他伸手摩挲着玉扳指,似是在斟酌,晌久,他才道:“继续说。”
见他没有疑虑,温廷安晓得,自己这算是取信于赵瓒之了,她仍旧维持着恭谨之色,道:“殿下纵火烧了四夷馆,意在于毁掉完颜宗武的一颗棋子,好让完颜宗武失去天时地利人和,这般一来,他手头上唯一对己有利的筹码,只剩下那元祐三州的疆土。在殿下看来,完颜宗武唯一的选择,便剩下割让元祐三州的领土,殿下也很笃定,完颜宗武一定会答应您的要求,他亟需得到那些火-械和兵谱,否则,他更不可能在金国发动兵变,在同完颜宗策博弈抗衡之时,也根本不可能会有胜算,一旦他发动兵变失败,他唯一的下场就是个死。”
温廷安顿了一顿,继续凝声道:“您觉得午时正刻的谈判,局势皆是掌饬在你手中,但完颜宗武绝非善茬,他留有火-药此一后招。也许,殿下会问,我是在何处获知了这则消息,实不相瞒,我是从那位大金暗探的口中得知,这人名曰长贵,蛰伏在崇国公府内二十余年,十分不好对付,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他口中套出了这个密文。”
赵瓒之摩挲玉扳指的动作一顿,饶有兴味地『噢』了一声,尾音悄然上扬,“既然是如此隐秘的密文,为何你要告知予我?据本王看来,你是阮渊陵麾下的纸鸢,是赵珩之的走狗,依照常理,你不应当将这种密文告知予我,而应该秘而不宣才是,若是我和完颜宗武鹬蚌相争,你们便可在此间坐收渔翁之利,趁机扳倒我,扶赵珩之上台,如此大的一个便宜,你放着不拣,就对我这般坦白?”
这不免就教人起疑。
温廷安面色不改,仅是沉垂着眸子,笑盈盈地道:“我原先确乎是意欲坐收渔翁之利,但在昨夜转念一想,长贵在我手上,他还活着,而殿下巴不得他死去,否则,您就不能逼迫完颜宗武割让出元祐三州。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这般说,只要长贵一日未死,您不能得到元祐三州,纵然您没受火-药之焚殛,您所谓的计策,也自然不太可能实现了,是也不是?”
“你这是想跟本王谈条件?”赵瓒之先是一怔,继而眸色攒着一抹寒泠泠之意,他没料到温廷安敢有这般成算,他同这般多的人打交道,世人畏他,惧他,恐他,恨他,恨之欲其死,而温廷安不避不让,是第一个敢直言不讳同他谈条件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