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304)
完颜宗武道:“本王的人儿是在四夷馆内丢的,那还烦请瓒之兄差人好生找寻一番了。”
这一番话自当是说得不算客气,甚或是,潜藏有一丝颐指气使的意味在了。
庞珑与钟伯清凝了凝眉,互视一眼,并不言语。
赵瓒之冷峻的面容之上,依旧维持着轻描淡写的神色:“宗武兄的暗桩,本王自当是会替你寻到。”说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森冷又锋锐,“只不过,此番大火之生发,不过是为了困住那个女贼罢了,宗武兄未事先同本王知会一声,那四夷馆里尚有你的暗桩,本王就没多做留意,差人一把火纵了下去。如今,依宗武兄这般态度,让本王好生寒心,也不知这一场交易,到底能不能顺遂地做成了。”
完颜宗武凝了凝眸心,袖裾之下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他容色已然沉鸷了下来,但话辞还算较为缓和:“瓒之兄怕是误会了,本王怎的会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暗桩,同瓒之兄伤了和气?方才本王有些失态,万望瓒之兄鉴谅为好。”
话至此,完颜宗武道:“说起这个女贼,此人行踪有些诡谲,本王曾在酒寮之下自弈,这个女贼就潜伏寮台之上,意欲窃听本王说话,本王遂是派遣暗桩招呼一下那个女贼,没成想,那个女贼是有几些身手在的,也不知道此人为何会出现于此,甚么底细,又是冲谁来的。”
明眼人都听得明白,完颜宗武适才的这一番话,显然是怀疑女贼出现的时机委实太过于巧合,怎的他今夜欲与媵王谈判,行将亮出长贵此一筹码,好端端的,那四夷馆竟是入了贼人,赵瓒之为了灭贼永除后患,还差人往四夷馆内纵了大火。
偏生不巧地是,他的暗桩虽没被大火烧死,但教那个女贼给劫走了。
他就这般,失却了一个较为重要的筹码。
赵瓒之含着笑,点了点首,复浅酌了一口疏桐酒,他自当是知晓完颜宗武在怀疑些什么,完颜宗武是在怀疑这位女贼,是赵瓒之蓄意安排好的人。
赵瓒之斜倚在了案榻上,浅挲着手中的玉扳指,阖了阖眼眸,须臾才道:“宗武兄所困惑之事,也是本王困惑之事,为何那个女贼会出现在四夷馆之中?”
他淡淡地说着,晦暗不明的视线落在了庞珑身上:“庞枢密使,可有调查到那个女贼的下落?这人到底是什么底细?目的为何?可是京中哪位大人所豢养的死士?”
庞珑恭谨地稽首道:“殿下容禀,方才下官特地差人去查探了一番,在东南偏门一处发现了血渍,顺藤摸瓜搜找了过去,但血渍消失在了西苑的采石场之中,这就说明女贼应当是藏匿在了采石场里。殿下,不若此番让下官带兵去查封采石场,对那些隧洞与劳役逐一搜查,这般下来,总能搜寻到哪儿女贼的下落。”
这时候,常娘却低声道:“启禀庞官爷,此计,或并许不可。”
庞珑挑了挑眉庭:“有何不可?”
常娘悉心解释道:“首先,这个女贼与叛贼秋笙,应是同伙,方才若非殿下善意提醒,奴家还真的未能发现秋笙已经消失在了水榭之中,奴家去追缴秋笙,发现秋笙前往的方向是在四夷馆。而女贼当时正处于四夷馆之中,天底下不可能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因此,奴家推定秋笙应与那女贼乃是同伙。再者,秋笙此人极为擅于伪装,轻功亦是极好,若是大人贸自去搜寻,怕是没来得及布兵,那女贼恐是已然随同秋笙逃之夭夭了。庞大人,您说是也不是?”
甫一提及了秋笙此人,在场众人面色皆是各异,皆是目睹过美人娇靥的,那一眼惊鸿的好颜色,常驻于众人心头,
尤其是完颜宗武,面色更是难看至了极点,他看上的这一倾城美人,居然是一个叛主的谍者。其实,常娘尚未告知的是,秋笙其实是男扮女装,但她怕完颜宗武听罢会暴跳如雷,也就揭却此事不表。
赵瓒之须臾才道:“既然目下并非合适的寻贼时机,那也就按兵不动,毕竟此番,本王是来同宗武兄洽叙一桩买卖,不当因一些无关紧要的变节,伤了彼此的和气。你说对吗,宗武兄?”
先机都教赵瓒之说尽了,完颜宗武哪里还有说话的份儿,他面沉似水,沉沉地道:“本王的筹码都教赵瓒之一把火烧了去,又当如何同赵瓒之谈条件?”
穹顶之上高悬着一轮晓月,伶仃的三两疏星,远空一隅风云变幻,空气之中尚还弥漫着一阵呛郁的烧灼蜷焦的气息,少时,被料峭的晚风吹散了去,只余下了极淡的焦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