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82)
寒风吹得温廷舜衣角猎猎作响,俨似被海风拂扫得鼓胀的风帆,长贵死死盯着他片晌,道:“我听闻玄甲卫的首领滕氏,轻功名冠天下,其使用软剑时,亦是所向披靡,大晋倾覆以后,他在江湖失踪了十七年,不知温二少爷,您的年岁越可是有这般大了罢?”
温廷舜眸底倏然压下了一抹幽黯之色,他看了长贵一眼,“虽然不知您到底具体在说些什么,但大理寺的官兵很快就会到,届时将你押入了刑狱之后,不知你可还有闲情雅致,来询问我这些不着边际的事。”
听到温廷舜提及了大理寺,长贵勃然变色,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更准确而言,是他一直以为潜伏在酒场里的人,只有温廷安与温廷舜,除此之外别无他人,放眼酒场内外,层层设卡,暗哨众多,温廷舜纵然是要通风报信,也根本没这种机会。
那么,他是怎么做到的?
且外,假令到时候大理寺真的带兵包抄了酒场,首当其冲地便是媵王,赵瓒之私自冶炼火械的筹谋,必定会败露。
恩祐帝会严惩这位殿下,但是不会拿完颜宗武如何。要知道,完颜宗武若是在大邺的疆土里出了什么事,以金禧帝好战的德行,一定会出兵犯禁。大邺的朝堂之上,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明显是无暇抽空去迎接外敌,值此节骨眼儿上,战事是能免则免。
不过,一定会将其遣送回金国,一旦遣送回金国,必将会打草惊蛇,惊动统摄东阁的九殿下完颜宗策,完颜宗策在那个时候,也自然会知晓完颜宗武寻大邺采买火械的计策。
火械是完颜宗武对付完颜宗策的一大筹码,若是错失了此一筹码,完颜宗武在夺嫡之争之中,怕是再难争取到时运与良机。
温廷舜余光瞥了长贵一眼,从他阴晴不定的面容之中,可以明显观察到一丝端倪,温廷舜削薄的唇,轻抿起了一丝隐微的笑弧,月色投照了下来,刚好悉数掩饰住了他面容上的神态。
方才,不过是虚晃了一招罢了,但长贵似乎是自乱了阵脚。
长贵思绪千回百转,思及了什么,幡然醒悟,脸色慢慢变得铁青:“难不成,除了大少爷,你们还有其他的同党?”
温廷舜不置可否,月华犹似银霜一般,映照着他冷白的面容,洗去铅华与脂粉之后,他面容完全褪去了秋笙所带有的柔媚与妩美,眉眸冷淡且矜贵,他的嗓音紧劲且锋利,在长夜里擦出了那么一星凉冽的雪光:“等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他在檐上走了几个凌厉的起落,最后在落在了南偏门的幽谧甬道之中,温廷安正好在此处候着,听着了动静,便知他们来了,不过,她很快留意到了长贵的腿伤,上前对温廷舜道:“他这情状是?”
温廷舜半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将软剑收回了袖裾之中,声线冷静温沉:“他的腿方才被楹柱压着,折了膝骨,我验察过了,除了骨折,皮肤有些烧伤,到了隧洞底下,好生疗养一番,应无性命之忧。”
温廷安了然,视线落回了温廷舜身上,口吻情不自禁地温和了一些:“那你呢?可要紧?”
两人之间穿过了微烫的风,潦烈的夜色之下,月色如织如绣,交织成了一块半透明的缎面,幽幽地横亘在他们之间,视域之中,仿佛被蒙上了一层温实且暖溶的晖光,看彼此的眼神都带着一份温度。
温廷舜看了温廷安一眼,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他想说些什么话,但囿于长贵在场,一些私人的言语,最终被筛减成了两个最精简的字:“无碍。”
温廷安视线落在了他身上,尤其聚焦于是他执过软剑的手、手骨,以及他的身上各个要害处,确证了他并无甚么大碍以后,她心中一直吊着的一口气,适才缓缓地长吁了一下,“无碍便好。”
他们三人趁着钟伯清与云督头尚未赶来,朝着西苑里的采石场而去,许是在火场里待了些许时候,吸入了一些浓烟,在最初的光景里,温廷安是有些不太舒适的,喉头和肺部一直都有一种壅塞之感,好在温廷舜摸出了一块艾草玉膏,抹在一部分,匀涂在了她的鼻峰下方的肌肤,温廷安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清凉辛涩的气息,顺入了喉舌,一路呼啸,径直地灌入了脾腑,极大地简淡了呛鼻的烟气,这让温廷安舒适了不少。
在偕行的三人之中,温廷安的内功较为薄弱一些,受火情的影响也自然会比较大,温廷舜与长贵都是颇有身手的,强悍的内功自会庇护他们免受火场的侵袭,所以,他们二人身心状态没受太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