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75)
不过,但同完颜宗武要回失地,无异于是从蛮狼的口中讨回肉食,索要回来的可能,几乎等同于微乎其微。
温廷舜觉得完颜宗武纵然是到了翌日午时,亦是不太可能改变主意,赵瓒之也势必会料知到完颜宗武不可能会归还失地,因于此,这两人皆不是甚么省油的灯,于今夜之中,定然还会窃自生出别的筹谋。
翌日里,这一座酒场注定不会太平,极可能会掀起同室操戈之事。
至于这筹谋为何,温廷舜暂先不知情,他心中还有一桩极为要紧的事体。
那便是温廷安的安危。
方才那戍卫同赵瓒之禀述了一桩事体,说是在四夷馆内发现了一个女贼,在赵瓒之眼中,这位女贼绝对是阮渊陵派遣出来的暗探,为了彻底逮住人,赵瓒之吩咐戍卫在四夷馆周遭洒了烈油,待时辰一到,便会在四夷馆内纵火。
其时,温廷舜的心中,陡地升起了一个极为不妙的念头。
依凭温廷安素来的脾性和行事作风,她不太可能规规矩矩地在西苑采石场里,行掘石之劳务,她一定会去查案,诸如探查赵瓒之同完颜宗武私通往来的物证与人证,照那戍卫的话辞,温廷安可是去了四夷馆?
她怎的会去四夷馆?
是去查完颜宗武的底细与下落?
亦或者是说,她去密查别的线索去了?
一系列的思绪陆陆续续喷注在了心头,剪不断理还乱,温廷舜心中没个底儿,眸心压黯到了极致,袖裾之下的指尖遽地拢紧了起来。
他闭了闭眼眸,他来酒场的目的之一,就是想看着她,不欲让她轻举妄动,毕竟此处是赵瓒之的私人地盘,不亚于是龙潭虎穴,到处都是吃人的地方,一切行事,皆应小心为要。
且外,完颜宗武方才提到的,那位蛰伏于温府的暗桩,目下想必便是在东苑之中,不然完颜宗武未必有如此大的底气与赵瓒之谈条件。
问题来了,这一枚暗桩目下人在何处?
莫不是便在那四夷馆内?
这个揣测是有些道理的,四夷馆的外馆虽说是口译官的上值之地,但放眼这内馆,是专门招待外来宾客的下榻之地,完颜宗武在赴会之前,便是在四夷馆内歇脚,若要同那一枚暗桩叙话,怕也是在四夷内馆之中。
温廷安会不会是因为要调查这一枚暗桩的身份与底细,适才潜入了四夷馆?
如此一来,线索便是全然捋通了。
温廷舜心中一沉,又想起了一桩事体,为何媵王意欲纵火烧掉四夷馆?
依照常理来说,以赵瓒之的计谋,他应当知晓那一枚掌握了温家诸多秘闻的暗桩,此刻便在四夷馆内,如果他为了逮住女贼,而连带暗桩一同烧掉了的话,那必将会得不偿失。
还是说,赵瓒之真正想要烧死的人,不但只有女贼,还有那一枚暗桩?
暗桩是完颜宗武手中唯一有利的筹码,倘若暗桩死了,那么,完颜宗武便会失去与赵瓒之谈判的资格,他若是要兵谱与火械,手头上唯一的筹码,就是归还元祐三州。
索要回三州疆土,怕才是赵瓒之真正的目的,那所谓的女贼,怕是一枚障目的飞叶,混淆视听罢了。
温廷舜不能继续待在原地了,也来不及多去细细忖量,遽地起身返去,其纤影俨似一枚秋叶,在湖面之上轻然一掠,紧接着,无声无息地消弭在了夜色深邃处。
大人物们谈判谈不拢,势必也不会重新添酒回灯,更不会重开筵席,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发现他不在场的。
温廷舜必须去一趟四夷馆,抢在那些戍卫纵火之前,寻到温廷安的下落,倘或还有一丝余力的话,他必须寻到那一位暗桩。
温廷舜轻功一贯极好,最擅长地便是雁过无痕,去留无声,他避退至了画帘之后,在微光粼粼的湖面之上,借了几个利落的腾挪起落,不出多时,便是翻出了茗鸾苑,寻找着记忆的方向,朝着四夷馆纵掠而去。
东苑戍守森严,守卫颇多,死士亦是埋伏了不少,温廷舜没有掉以轻心,堪堪避过了每一道岗哨,刚纵入了四夷馆,他便是嗅到了一阵浓郁熏鼻的油腥寒气,可见是那些戍卫,在四夷馆内外都泼洒了烈油,此际,他听到了外头云督头的嗓音:“时候到了,听我号令,准备放火!——”
温廷舜听了这话,心间打了一个深深的突,后脊椎乍然覆落起了一阵飕冷的寒意,他身影骤地一晃,沿着馆檐之上疾跃而去,登高远眺,他很快望见了戍守在四夷馆偏门处的一众兵丁,这些人皆执着火簇,为首一人赫然是云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