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62)
男人着一袭金漆襕袍,只见那宽展的云袍之上,用蚕质银线绣有气势磅礴的赑屃,腰间配饰以蟒纹银朱色鞓带,且缀饰以金绶与漆牌。
赵瓒之虽是庶出的皇子,但在举手投足之间,颇有一种皇室贵族的威仪与风华,他的五官与行止,称得上一句优越也不为过,因是畴昔征战过沙场,披坚执锐过,致使他的眸底积淀了一层不近人情的风霜,若是近观前去的话,会发现他的面首之上的旧伤,这些旧伤成为了他面容之上的数道浅疤,刀痕有之,剑痕有之,造型说不上狰狞,但至少会教人望之,会生出几些畏意。
赵瓒之淡淡地嗯了一声,挽袖伸腕,执酒浅抿,他问:“人都来齐了未?”
庞珑拱首道:“京中站□□的大员、颇有名望的数家士族的老爷,都是来了,名牍之上核验过了,一个名字不多,亦是一个名字不少。”
赵瓒之徐缓地将酒樽,轻轻搁放在了近前的案榻之上,“如此,四夷馆里的那几位口译官可有做好筹备?”
庞珑禀声道:“王爷容禀,那数位口译官俱是整装待发,只消那位人物一来,他们便是能立即出去相迎,绝不会有丝毫的懈怠或是拖沓。”
他们今夜迎来的那位大人物,身份端的是非同小可,庞珑深谙此理,故此,每一处关节他都是亲自去疏通与打点,唯恐有做的不周的地方。
赵瓒之淡淡地嗯了一声,接着,锐眸目色一偏,看定了钟伯清,钟伯清乃是大内刑部尚书,重权在握,掌司着整座酒场的兵防布政,今夜所谋之事极大,他是负责调兵遣将,戍守着东西两苑,一方面不可泄露分毫,另一方面绝不容许有外贼擅闯入内。
赵瓒之凝声问钟伯清道:“今夜布防谋划如何?”
钟伯清上前一步,恭声说道:“王爷容禀,今夜下官在整一座采石场内的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八个方位,皆设有寮台,里外均设岗哨与精锐兵卒,严防死守,目下的光景里,甭说是贼人了,就连半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钟伯清这一番话未讲毕,忽见有几些兵丁心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说是要寻云督头,那云督头正是跟随在钟伯清近前侍候左右,负责酒场兵防之务,此际听到麾下的兵丁心急如焚地前来,他们俱是面如土色,跟撞见了鬼一般,口中道:“大、大事儿不好了!督、督头……”
这一帮兵丁原欲寻云督头禀事,没料着,好巧不巧地,甫一入了茗鸾苑,便是见着了好几位朝政宰执与三品以上的大员,他们僵住了喉舌,愣怔在原地。
赵瓒之发现了端倪,面色微微地沉了一沉,负掌在背,眸色压黯,对着钟伯清道:“钟尚书,别跟本王说,这便是你驯养出来的兵卫,怎的行事如此鲁莽轻躁?”
男人说得云淡风轻,但字字句句如若千钧万石,压得钟伯清脊梁一折,他脸色瞬时一变,先急急对赵瓒之拱了首,叩了罪,紧接着,转身质询云督头道:“本官施予了你一些权力,这便是你训练兵丁的成效?”
这云督头是钟伯清夫人苏氏的表嫂的一位远房亲戚,这云督头武试屡次不举,表嫂只好求人求到了苏氏这里来,苏氏是个耳根子极软的,跟钟伯清细细吹了些许枕边风,钟伯清便是将这位云督头安置在采石场的兵防司里当押队,不过很久,又从押队迁擢至了督头,官阶虽然不高,但好歹是个名副其实的从六品武官,这多少比九品芝麻官强些。
云督头遭了斥训,梗得脸红脖子粗,若是搁在平时,钟伯清定然不会这般怒斥自己,但今儿是重要场合,媵王、枢密院指挥使皆在,云督头办事不力,让钟伯清颜面无光,钟伯清理所当然地会蘸染愠郁之色,甚或是动怒。
云督头一时理亏,受完了训斥,再是面色阴沉地对兵丁道:“我不是吩咐你们在西苑值守么?好端端,又出了何事?”
那兵丁被在场数位大员的气场震慑得缩肩塌背,卑恭地禀事道:“方才,您吩咐了一批新劳役去隧洞采掘菱花燧石,那些新劳役,她们,她们说,又、又……”
云督头听得可谓一个脑袋两个大:“你们是结巴了?把话一口气说完,那些新劳役可是说什么?”
那兵丁遂是勉勉强强地将舌桥捋直了,直截了当地道:“那些新劳役皆说看到了死去劳役的冤魂!就是在隧洞里头看到的!新劳役还说道,那鬼魂来寻督头你寻仇的……”
云督头听罢,面上的容色勃然一变,原欲怒踹这个毫无眼力见的兵丁一脚,但碍于众多人物在场,他只好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