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52)
朱常懿心中了然,既然青年是玄衣客的造相,亦是擅用软剑,据他所思,此人应当是郁清无疑了,想来温廷舜在临去酒坊之前,终归还是留有一手,就怕是会突生变节。他大概是以为掌事姑姑设伏,行将对沈云升三人不利,但谁也没有料知到,与他们打交道的人,竟会是温善晋。
沈云升察见了朱常懿的容色,他似乎不是十分惊讶的模样,遂是问道:“朱叔可是认得此人?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朱常懿抖了个包袱,疏淡地笑道:“目下还不是认识的时候,等到了真正的时候,你们几个自会同这些玄衣客认识。”
既然是搜集好了媵王在酒场里头,私自冶炼兵械的物证,那么值此迫在眉睫之时,他们应当赶快将物证送回鸢舍,递呈给阮掌舍,最后奏请圣裁,带兵查封了这一座京郊酒场。
归途之上,风雨如晦,马车踩着辚辚之声,一径地延入了春昼的深处。
话分两头,各表一枝。
温廷安一直在阖眸养神,窃自丈量着时阴与方向,约莫是历经了整整两个时辰,满载劳役的马车,一路极为颠簸,终于抵达了京郊的酒场,负责坚守的侍卫立在车辕之前,扯却了马车的幨帘,不太耐烦地催促众人道:“赶紧下马车!快!——”
尚是午时正牌的光景,外头是一片空濛浩淼的山色,酒场所在的地方是被群山所环抱一座绿野盆地,远处雨丝飘摇,近处郊野葳蕤,几位侍仆齐齐撑起了一片避雨的白纱长棚,温廷安与其余婆子婢子,在侍仆们的延引之下,陆陆续续地入了酒坊,温廷安不忘用一缕余光,去睇了温廷舜与常娘他们一眼。
酒场由一座朱漆色的长墙筑成了严实的外郭,外郭之下分主门与其余三道副门,入口逐次坐落于西南北三个方位,温廷舜他们鱼贯入了主门,主门之上是酒场的门楣了,悬有一张戗金填漆的匾额,上书四字:『常氏酒场』。
温廷安注视了一眼,深深地凝了一凝眸心,看来不仅是酒坊,就连酒场,亦是记在了常娘的名下。
倘若冶炼兵械一事被人揭发,首当其冲之人,必是常娘无疑了。
她是媵王磨刀石之一,出事之时,也必是推出去挡罪的第一位替死鬼。
且外,匾额以北之地,坐落着一个庞博的马厩,纵然马厩被拢入了一片婆娑斑驳的烟雨之中,但温廷安遥遥望过去,依旧能清晰地望见马厩里的情状,那处,已然停泊了数量华盖马车,不仅马匹尊贵,依据那马车之上的挂牌与绣帘,可见前来参加竞标会的人,非富即贵。
温廷安胆大地猜测一下,枢密院指挥使庞珑、刑部尚书钟伯清、殿前司三殿帅之一陆执,这几张熟面孔,在今夜之中,甚至可能都会出现在竞标会之上。
距离今夜竞标会的开始,还不足三个时辰,营救查案一事,端的是迫在眉睫。
午阴骤然落起了的绵雨,无异于是加重了这种剑拔弩张的氛围。
温廷安身为新进的劳役,一干人则是从偏僻的副门里进入,副门就显得比较低调,守卫却亦是较为森严。
“从今往后,你们便是在酒场里头干事儿了!听明白了没有?”此际,一位督头模样的人领着数位壮丁前来,温廷安看其造相,这位督头,应当是整座酒坊里头的管事了。
那几位壮丁齐声吩咐他是云督头。
云督头拉扯着嗓子朗声道,“相信你们也都知晓了,今晚是常娘子主舵的竞标会,届时将会来二十多位大人,他们自有专门的侍妓来伺候,用不着你们忧心与顾虑,不过,你们也万万不可掉以轻心,这些大官爷俱是你我根本抬罪不起的人,你们若想保住那一颗脑袋瓜子,就必须得给我记牢了规矩,少说话,多干事!听明白没有!”
其间,有个伶俐的婢子好奇地问道:“既然不是让咱们伺候老爷,那是让咱们来做什么?”
云督头睥睨了那个婢子一眼,厉声道:“就你这等姿色,几斤几两,心中还没个定数么?还妄想来伺候大官爷,做什么青天大梦呢?若你有那秋笙姑娘的一根头发丝儿好看,我便让你去茗鸾苑伺候!”
那插嘴的婢子被训斥得狗血淋头,灰头土脸地退回了人群之中。
茗鸾苑正是今夜竞标会所在的院落,名字取得颇有风雅古蕴之意,明面上是天潢贵胄的名酒品鉴之地,实质上,却是达官显贵风流狎玩之所在,这一座酒场里头的诸多买卖与交易,亦是在推杯换盏之间达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