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33)
秋笙不让她在浣衣坊干活了,循照常理,秦氏因干事不利,定是会被克扣银钱或是遭罚,可从掌事姑姑这里,看出常娘对她非同一般的态度,常娘不打算克扣秦氏的银钱,竟是还好心差掌事姑姑送了疗伤所用的梨花香膏。
这般的情状,便是显得波云诡谲了。
又听掌事姑姑温着声,仔细地交代了一句:“秋娘子脾气素来不太好,脾性阴晴不定,折煞奴役是常见之时,我心里也怵她,刚刚两番训斥你,不过是要做样子给秋娘子看罢了,并非有意为难你。”
温廷安心下哂然一笑,这掌事姑姑变脸还真快。
她摇了摇头,露出愧怍之色,万分疚然地叩首说道:“姑姑这般说,可真是折煞小人了,秋娘子有天人之姿,且品性淑仪端方,小人能伺候秋娘子,自当是小人前世修来的福祉,遍地荼白天水碧此一袭裙赏,确乎是小人没熨平妥帖,是小人行事不利,罪在于小人,小人甘愿领罚。”
秦氏的态度煞是诚挚,那骨子里,估摸着是个生性怯懦的,掌事姑姑遂是话锋一转,意有所指地道:“话虽这般说,但你往后也不能再在浣衣坊做事了,你说,该让常娘安排你做些什么事儿好?”
乍然听之,这好像是要将她驱逐出酒坊的意思了。
温廷安故意露出满面的惧色,匆促地跪伏了下来,袖裾之下的双手交叠抵在地面,躬身行歉礼道:“小人抬罪了秋娘子,万死莫赎,甘愿领罚!万请掌事姑姑能网开一面,再给小人一次机会,小人保证今后不再行错事!”
语罢,便是长跪不起。
掌事姑姑『哎呀』了一声,明面上故作讶然,暗地里却是对这位秦氏渐渐放松了惕意,认为其是个好拿捏的软骨头,思及此,她对秦氏的态度也蔼然了不少,将其搀起,温声道:“不能在浣衣坊干事,这不打紧的,不实相瞒,我在常娘子面前给你找补几句,你还能继续干事,只不过就不在酒坊里头了。”
在掌事姑姑见不到的地方,温廷安的薄唇轻轻抿起了一些弧度。
果不其然,还有一个深坑,正搁在这儿,候着她跳进去呢。
要不然,常娘怎的会特地遣掌事姑姑送她一只梨花香膏做补偿呢?
原来是想收买秦氏的人心,让秦氏心甘情愿地恳求留下,这般一来,常娘便能名正言顺地将秦氏送入酒场之中了。
温廷安低眉顺眼地言了谢,面容之上复又应景地落了泪,落在掌事姑姑的眸底,她是因感动而泣。
温廷安叩首道:“只消能让小人有栖身之所,混口饭吃,不论干什么活儿,多脏多累,小人都愿意干!”
这一番话让掌事姑姑颇为受用,她对秦氏道:“既是如此,那你今夜好生整饬一番,明儿常娘会赴酒场一趟,会捎一帮杂役儿过去搭把手,你也跟上罢。”
明日应当是适逢京郊酒场的招标之日,规模盛大,场面敞阔,常娘躬自赴酒场主舵竞标会,亦是在情理之中。
温廷安当下审慎地没有多问,忙对掌事姑姑行了谢礼,待掌事姑姑离却之后,温廷安神态恢复至一片素淡,先回至下人院,在自个儿的寝屋里兀自歇了一会儿,一面捋顺今夜所得的线索与思绪,一面留意苏子衿他们的动静。
少时,她便是在窗扃之外,听闻到了一阵低低的唿哨声,温廷安心间缓缓有了定数,吹熄了烛火,悄无声息地蹑步了出去。
下人院以北之地,弃置有一处废弃的戏台子,潼潼月影覆照在上,纤薄的光尘在楹柱垂帘之间翻飞,温廷安行至迫近垂帘的地方,将陈旧的朱帘轻轻一揭,借着一簇落入其内的月晕,便是看到了已然汇聚着的三人。
“斋长,温廷舜他怎么说?”沈云升静候已久,率先问道。
待适应了内里昏淡的光影之后,温廷安随意拣了在一块倾颓的楹柱之上,言简意赅地交代了温廷舜所述的事情,道:“看了这一叠账簿,我们怀疑媵王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着经营酒场的幌子,窃行冶炼兵械之事。”
沈云升眸底添了一层惑意:“目下账簿在谁的手中?”
温廷安道:“就在温廷舜的手中,他同常娘做了一场交易,他替常娘主舵竞价会,常娘答应将真账簿交付予他保管。”
三人俱是有些愕讶,没料到温廷舜竟会如此兵贵神速,居然忽悠到了常娘,真将账簿给搞到了手。
沈云升敛了敛眸心:“那魏耷、庞礼臣、吕祖迁和杨淳他们四人,又是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