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21)
由此看来,日后她务必要小心行事才是。
温廷安利索地翻入窗槛,一面拿起了四方朱漆算盘搁放在案前,一面将崔元昭唤醒,给她斟了杯凉水醒神,崔元昭恢复了意识后,温廷安对她道:“常娘虽说提了戒备,但没对我们起疑心,她今后会对账房加强护院与人力,这就至少说明了一件事,真账簿肯定还藏在此处,但我们不能马上去找,避免打草惊蛇。”
崔元昭定了定神,道:“指不定李账房知晓些内情,我这几日可以寻他探口风。”
温廷安寻思了一番:“按理来说,李账房这般的人物,只是常娘手中的一块磨刀石,听任摆布罢了,便是有什么,常娘也不太可能会透露给他。”
崔元昭觉得温廷安此话有道理,忧心忡忡地道:“既然我们现在不能冒然寻物,那还能干些什么好?”
温廷安看了她一眼,薄唇微微抿起了些许弧度:“我们目下不妨去前院看个热闹。”
崔元昭瞠住了眸心,不解道:“热闹?什么热闹?”
温廷安没多作解释,方才听那掌事姑姑说,秋笙对她所熏染好的裙装感到颇为满意,往后秋笙娘子一人的裙装,就由温廷安一人来洗濯,既是如此,秋笙便是她未来的主子,再怎么说,也看看这位难伺候的主子生着何种面目才是。
常娘的面容称得上是端丽出尘,但显然,这位秋笙娘子显然更胜她一筹,不然也不会有如此多世家少爷,为她所沽卖的一坛酒挤破了脑袋。
温廷安心中生出了好奇之心,究竟是何等的国色天香,才能让洛阳上下的纨绔趋之若鹜,俯首逐一竞折腰。
这位横空出世的秋笙,会不会与他们所调查的暗桩有关?
她别了崔元昭,先回了一趟西厢院收拾停当,这种时候是浣衣坊最闲散的时刻,也是前院最忙碌的时刻,夜色如磐,月晕如幕,似在无声地酝酿着一台光阴的大戏,温廷安寻思着该寻什么借口去一趟前院,赶巧这时,椿槿拗着细腰忽然来了,应是出什么事况了,她面色上添了些微灼之情,温廷安与其他婆子一同欠身纳礼,平了礼,只听椿槿翘着兰花指道:“前院人手不够了,你们拾掇一番,准备一下,去前院搭把手。”
与清冷的后院形成鲜明对照地是,前院的坊楼,端的是一派南风薰暖,酒光绮云,在一楼的主廊之上,用一块天水碧飞云垂帘隔开了两重天地,东边是达官显贵之流,西侧是黔首庶民,东边由伶人服侍左右,西侧则是小厮婆子照拂内外,温廷安自然是服侍西边的,她拎着温好的铜壶,斟了疏桐酒,给宾客们端了糕果花生与糖炒栗子。
这落座于西边的人儿,身家薄得很,压根儿竞价不起武陵玉露,旁敲侧击地相询过后,温廷安适才发现,他们绝大部分仅是为一睹秋笙娘子的芳容,一腔倾慕之情,溢于言表。
她顺着主廊尽头望去,偌大的酒坊辟让出一片空地作为高台,旁有一席五尺之长的杏青薄缎,上书『武陵春色满皇都』七个字,这字迹铜琶铁板,规整端正的瘦金体,应是请了学士来题过的。
温廷安去堂厨续酒之时,忽地听闻身后传了一声低低的疾唤:“温兄!”
乍然回头,竟是满面惶色的苏子衿,这人被椿槿拉去当了侍酒伶人,他这一夜简直是痛不欲生。
腻白如雪的面靥之上,点了柔靡飘荡的妆容,换上了桃红柳绿的窄袖褙子与曳地襦裙,这也便是罢了,侍酒之时,他还得滩着兰花手,绕着腕花,给那些纨绔骚客吟诗作对,吟诗作对对于苏子衿毫无难度,可是掐着嗓子殷勤妩笑,那些人的手还很不安分,这就让苏子衿愈发受不住,心情极为驳杂,他想,若自己是魏耷,早抡起一刀劈了那些人。
温廷安环视四遭,这堂厨人穿人往,人多耳杂,不便叙话,她遂是与苏子衿绕过了槏面,待四下无耳目后,温廷安敛了敛眉心,道:“苏兄是出了什么事,可要紧?”
苏子衿容色微白,喘息了一口气,拭了拭虚汗,摇了摇首,道了声无碍,接着又道:“这坐于东帘内的人,泰半是商贾,另一半的我都识得,里头有兵部、户部、礼部的少爷,不过,最为张扬的,当属那殿前都虞侯的嫡次孙宋仁训。”这厮是个名副其实的花花肠子,旬日前属意于常娘,今夜倒是冲着那秋笙而来,秋笙未出台前,宋仁训的眼神便是一直盯着他看,如狼似虎,毫不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