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203)
吕祖迁与杨淳,不论是文课还是武科, 他们都是中等亦或偏上的水准,亦是不太可能会拖扯后腿。
沈云升、崔元昭、苏子衿亦是面上蘸染有明显的惑色,相视一阵,肃然无声。
温廷安偏了偏螓首, 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阮渊陵, 凝声问道:“温廷舜他们为何会去酒曲的榷场?又是如何在酒曲榷场之中杳然无踪的呢?您所派遣出去的暗探,又是何时没了踪迹?”
阮渊陵平静地回应,嗓音泠泠:“你应当知晓, 常娘所经营的酒坊并非官设官酿,而是民设私酿, 常娘本身并不阔绰,亦非洛阳富民,但依据温廷舜他们所调查到,常娘还在京郊盘下了一座大型酒场,据闻是用以酿酒之用。依据大邺之旧律,官家实施了一种名曰『禁榷』的严制,严禁民贾酤酒售曲、私营酒场,每岁皆要官酿官卖,虽说如此,这位常娘却能避过赋税,躲于岁考,温廷舜他们便是觉得这一座设置于京郊的酒场,颇有疑点,背后可能有人在照应,亦或是在行进着挂羊头卖狗肉的营生。”
阮渊陵所阐述的『禁榷』,温廷安是听闻过一二的,放在前世的语境里,禁榷乃系一种国家垄断专卖之制,易言之,在大邺,酒曲是垄断的,虽说是这般的情状,但恩祐帝继位之后,将官营酒坊的酿酒权与经营承包权一并盘了出去,募良民酿酒,这几年诸多酒户从酿酒的营生获大利,为了扩敞销路,坊间也就掀起了遍卖天下酒场的风潮。
常娘是以酿制武陵玉露著称于世,假令她是想将酒坊做大,盘沽酒场是必经之途,但阮渊陵在前头也详细交代过一回,常氏酒坊一日只卖一坛武陵玉露,便能日挣斗金,循照她这般俭省低调的卖法,酿制一坛武陵玉露,只凭一个小作坊便已足够,何必斥巨资盘下一座浩大酒场?何必如此大动干戈?
假令是做酿酒之用,她为何只在酒坊里只卖一瓶酒?剩下酿制好的酒当如何处置?若是卖,又卖给何人?她既是不酿酒,那盘下酒场是用来作甚?
温廷安仔细思忖了一番,亦是觉得常娘盘下酒场之举,委实是有些可疑,温廷舜他们追根溯源,要去查京郊的酒场,确乎是在情理之中。
沈云升问道:“既然常娘要经营酒场,为何又要遣温廷舜他们去酒场,助她一同将酒场进行扑买,这岂不是自相矛盾之举?”
一抹兴味悄然掠过了温廷安的眉间,她忖思了片刻,所谓扑买,亦是由禁榷衍生出来的一项制度。放在前世的语境之中,算是招投标制度,买扑,通俗而言,即表竞价买卖之意。常娘要对酒场进行扑买,一般而言,会张榜公告招标,且在黄纸上写明起拍价为多少金,若是有意购置酒场的富贾,则会填写好买扑价,放置在常娘在酒坊之外设下的木箱之内,此名曰『实封投状』,意谓之投送一份投标书,若是常娘收下了状纸,富贾当在十五日之内赴酒场进行投标。
但这些天以来,温廷安他们未曾收到常娘张榜扑买酒场的消息,可见,这一道扑买的营生,是在暗中进行着的,是介乎灰暗地带的地下交易。
她想,沈云升困惑的地方在于,常娘斥巨资盘下了一座酒场,为何又要将酒场拍卖予其他酒贾酒户?
崔元昭是经营七间铺子的,熟谙经商之道,便替阮渊陵作了回答:“沈兄,此言差矣,常娘虽盘下了一座酒场,但若是此座酒场占地颇为广阔的话,凭常娘一人之力,为了将利益最大化,除了她自己经营的一爿酒场,剩下还有大片余裕的酒场,在此她可以将它们盘赁出去,这般一来,常娘便有了两种获利渠道,一种是贩售武陵玉露而获得的酒钱,一种是从盘下酒场的酒贾们那处收取赁金,一场双用,一举两得。”
沈云升闻言,神态一滞,全然未料知到酒场还有这般租赁之用。
阮渊陵道:“元昭所言不虚,近些时日,常娘除了酤酒,还一直筹备着扑买京郊酒场一事,温廷舜他们觉察酒场很有疑处,遂是参与了扑买一务。前一日的辰时光景,他们便是去了一趟京郊的酒场,想去寻查金谍据点与伪诏报堂的线索,但到了傍午,本官派遣去的一位暗桩前去酒场接应,却是没等着人递信来,暗探遂是伪装成了一位投标的酒贾前去一探,俱是未见着他们。”
温廷安凝声问道:“他们有整整五个人,纵任酒场再大,五个人怎么可能从酒场之中擅自消失?”
阮渊陵抚着膝,道:“本官派遣那位暗桩在酒场的外郭转了一圈,为了避免常娘起疑,暗桩不好多打探,只是问过温廷舜五人的下落,酒场里的酒工却是说没见着这五人,更是不曾听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