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82)
朱常懿明明在鸢舍里,为何会知晓他做了什么事,定是崔元昭泄了密,甫思及此,吕祖迁一时有些无地自容起来。
这一日的第三堂课是刑统之义,率属于晚课,由阮渊陵主讲。
阮渊陵发现众人面露惫色,想必是白昼被朱老九折腾惨了,课再讲下去,他们大抵也听不进多少,后半堂课他便不讲课了,吩咐众人提早回监舍歇息,唯独让沈云升、庞礼臣与吕祖迁三人随他去了一趟掌舍斋,逐一问话。
阮渊陵最先问吕祖迁,问话之时,另外二人俱是避居于侧室静候。
“你们组今日的行止不算特别出众,三国之语整体的课绩不上不下,恰是中等的水准,到了鹰眼之术这里,”阮渊陵静默了片晌,用烛扦拨弄了一番案台上的烛火,火光益炽,他的嗓音如沉石冷玉一般,撞在了听者的心口,“你们的情状格外堪忧,元昭半个时辰前给本官递了一折辞组书,你们确乎在比试之中催生了分歧,但此一折辞组书,本官没有批允。你们是同一组,尤其你是组内的斋长,这些分歧,应当是你躬自解决。”
吕祖迁咬肌绷紧:“当初分组时,如果掌舍您能将温廷安或是魏耷分至我这一组,我的课绩也不至于这般不上不下,指不定今日我的小组能夺魁首亦不一定。”
阮渊陵眸心一凝:“你这是在责备本官分组不公允?”话至此处,已经多了几丝峻厉,气场低沉得庶几将空气冻出疮口。
吕祖迁受了震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奔注,心里无端生出了些许畏意,忙垂首道声不敢。
阮渊陵肃声道:“平心而论,崔元昭与杨淳,虽说在书学造诣上,比不过温廷安与温廷舜,在武学造诣上,亦是逊于魏耷与庞礼臣,可你要看着他们的长处,他们各有所长。且外,将来你们都是要托付信任之人,眼下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比试,你们便频生抵牾,未来该如何是好?”
吕祖迁被训得体无完肤,愣是连大气也不敢出,阮渊陵将崔元昭写得辞组书,递与了他,吕祖迁如接圣旨一般,恭谨地双手接过。
阮渊陵道:“崔元昭辞组此事,只有你一人知晓,我希望你能将这一桩事体解决好。”
吕祖迁诚惶诚恐地应了声,阮渊陵便命其退下,又吩咐庞礼臣入内。
阮渊陵翻阅了案牍,端视半晌,对他道:“你们组是文武分化最为严峻的,武科很优异,文课却是垫底,兹事你应当是知晓的。苏子衿是你们三人之中,文课最好的,你们之间应当取长补短。”
庞礼臣显然不以为然,撇了撇嘴:“我和魏耷文课垫底又当如何?苏子衿文课最好又当如何?在执行朱叔下达的任务时,苏子衿只会拖我们的后腿,我和魏耷都渡江了,苏子衿尚未爬上山,以助于我们不得不踅返回去。”
话至此处,庞礼臣不掩恹色,“纵使苏子衿念书再厉害,在战场之上,却是个肩不能执枪手不能挑戟的文弱书生,我觉得没了苏子衿,我和魏耷相互配合,照样在鸢舍能有立足之地。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
阮渊陵指腹轻轻叩在了案几之上,似是在斟酌着庞礼臣的话,良久后,才道:“你的话说得在理,缺了苏子衿,你和魏耷能在鸢舍确乎能有一席之地,但本官问你,你敢对官家说,今朝只用武官便好,驱逐一切文官便好?”
这番话说得有些沉了,庞礼臣一慑,面色陡变,他定是不敢直接托大对官家说这等话,官家虽说偃文兴武,但文官在朝中还是颇具一席之地的,诸如三法司、翰林院、资政殿、兰台等,都受东宫太子的统摄。
见庞礼臣有所收敛,阮渊陵适才道:“以乘舟为喻,若是武道偏重,其可行乎?不论是崇于武道,或是偏于文道,俱是偏舟之兆,易生掀舟落水之况。同理,不论是匡扶社稷,亦或是执行任务,你们也不可执于一端,应当文武兼修,采取中庸之道。”
庞礼臣听罢,默然不答,不知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
阮渊陵话说至此处,剩下的不必再赘言,只消看他们各自的造化了。
庞礼臣退毕,阮渊陵最终让沈云升入内。
沈云升进入了掌舍斋,躬行一礼,阮渊陵摩挲着案牍之上的纸页,凝声问道:“你们是今日课绩最好的一组,黄归衷与朱常懿都跟我反馈,温廷安与温廷舜二人,文武两道兼容得格外好,你跟在他们二人身旁,但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