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63)
温廷安等一行人也行了大礼,接着走了出去。
待离开了掌舍斋,崔元昭便行至温廷安近前,关切地道:“数日不见,不知公子的伤寒可还要紧?”
崔元昭还惦念着温廷安坠入金水桥下的事情,这几日坐卧不安,待今日看着温廷安安然无恙,胸口悬着的一块石头适才安稳落地。
温廷安笑道:“承蒙崔姑娘挂念了,沈兄给我开了药方子,我服用过后,已无大碍。”
崔元昭听罢,舒了一口气,笑道:“我知晓温公子一定可以进入鸢舍,今后公子想吃些什么,尽可同我说,我都会给公子做的。”
一霎地,温廷安骤觉左邻右舍,有数十道意味不明的视线聚焦在自己身上,俨似利箭扎在了草船上,后脊一片如芒在背,魏耷悬刀走近她身前,打了个响指,磨牙霍霍地笑道:“小子,你艳福不浅,这十三斋里不知又多少人惦念着崔元昭,偏偏你一个新来的,就让她亲近于你,还给你做好吃的,你还挺能耐的啊。”
温廷安倏然有一种跳入汴河也洗不清的苍凉感,她一直想要寻个时机,同崔元昭解释清楚,但现下显然不是恰当的时机,她一旦澄清,就怕崔元昭难以保守秘密。
温廷安有苦难言,觉得剧情发展一直不太对劲,明明沈云升才是与崔元昭牵上红线的一对眷侣,为何她看着沈云升与崔元昭渐行渐远,沈云升清心寡欲,人淡如菊,而崔元昭一直同她示好。
温廷安想不通原因,头大如斗。
孰料,更让她头大如斗的在后头。
及至到了九斋,透过描金竹簟,她看到了两道少年身影,格外熟稔,他们各自端坐在半圆桌榻的两端位置,
及至沈云升揭了帘子,帘内帘外的人相视一阵。
仅一眼,温廷安悉身的血液凝冻住了。
怎么会是温廷舜与庞礼臣?
他们两个怎的会在此处?
第51章
辛禹一直认为温廷舜去了翰林院, 没成想这厢居然入了鸢舍。
这是何时的事,为何她连一丝一毫的风声都未收到,阮渊陵亦未同她说过, 慢着, 她想起了方才在掌舍斋里, 阮渊陵意味深长地说过,最后来报道的两位纸鸢,众人应当不会感到陌生。
时值晌午,温廷舜已经换上了鸢纹玄色锦袍, 修直峻隽的背脊如玉树一般,双掌轻微抚住膝面,眸底原是下敛之状, 觉察她来了, 黑白分明的眸子抬升起来,偏了偏头, 这般矜冷玉清的一张面容,未时正刻的鎏金日色偏巧穿过一围簟帘, 游弋于他背后,照在了地面,描摹成了一道潦烈而又朦胧的轮廓。
他合襟之上绣描着气吞山河的青鸢,在袅袅雪烟掩映之下, 它仿佛能从绸丝之间震翮而起, 冲着她掠目而来,鸢尾泛起了碎浮的剪影,气势浩淼幽远, 教人一时有些无法动弹。
温廷舜身上的穿饰,与魏耷身上的别无二致, 鸢舍里诸多入了内行的少年亦是这般穿着,最为惹目的却是他,悉身萦绕着矜贵之气。
温廷安平素很少看温廷舜穿玄色衣装,他穿白襟儒袍频繁些,今次见着他穿了玄衣,不知为何,她竟是想起了护送梁庚尧那一夜,被一个少年刺客胁持的场景,那个刺客亦是一身玄衣,身量挺拔轩昂,但戾气与弑气较沉,并不如温廷舜这般深敛持静,温廷安心中有过一些微妙的揣测,但苦于寻不着直接的物证,到底没将两人联系在一起。
温廷安在不动声色打量着温廷舜时,对方亦是淡凝着她。
晌午的空气很是温和,熙和的风儿吹入斋院,温廷安立在一张矮榻前,穿着白襟玄带儒袍,这是雍院上舍独有的设色,色泽大气沉稳,平时很少见她这般穿,今儿更上了新装,便有一种别致通透的感觉,俨似绞濯好的一枚和田暖玉,又像是春夜里醉了芳菲的一株白杨,蓊郁且柔韧,春意且盎然。
他抚在膝头的修长手指慢慢拢紧,嘴唇欲动,想说些什么,却见庞礼臣于众目睽睽之下,起了身,拍了拍邻近的右侧桌榻,冲着温廷安招手,先入为主地道:“温老弟,坐这边!”
温廷安:“……”
此则温廷安另外较为头疼的一桩事体,温廷舜不声不响来鸢舍也就罢了,怎的庞礼臣这厮也来了?
他虽不去地方做官,执意留在洛阳,她想着,横竖庞礼臣会去兵部或是枢密院,离鸢舍甚远,两人根本不会打照面的,孰料,他竟是亦被阮渊陵招入了鸢舍。
那一日书房里陈情的场景仍是历历在目,温廷安定了定神,一霎地有些哭笑不得,心想庞礼臣加入鸢舍目的何在,循理而言,阮渊陵是太子的人,而庞礼臣乃系庞家嫡子,阮渊陵将庞礼臣扶植成赵珩之的一柄利器,兹事庞家定然不会同意,方才阮渊陵呈现的书折里,并无庞珑或是庞汉卿的画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