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60)
相较之下,赵珩之手中的筹码并不多,只有统摄三法司之权,不能全然制衡赵瓒之的勃勃野心,此消彼长之下,局势将大大不利于己,因于此,阮渊陵要为赵珩之扶植新一批新苗,皆说一朝之希望,全在乎鲜衣少年,阮渊陵从族学里的士子里入手,被选中的士子,从此以后,便是东宫麾下的一员,一举划分入□□的阵营里。
按赵瓒之这等武将,素来鄙弃文弱书生,这些被拣中的少年,其应考士子的身份,倒是一层极好的遮障,他们不曾披坚执锐,只懂写些策论文章,离朝庙又远,平素不曾频繁露面,便不会为赵瓒之与姜太后所猜忌,在此风起云涌的光景之下,阮渊陵为太子蓄养一批心腹,韬光养晦,不失为走了一步稳妥的棋。
大抵是后知后觉自己被归入了太子的人,苏子衿凝了凝眉心,果决地道:“苏某禀忠贞正直之道,一心追随官家,誓不参与党争,恕苏某不能见阮寺卿。”
资政殿大学士苏复是一位纯臣,两朝元老,与翰林院的老太傅、以及兰台关系甚善,苏复高龄才得一子,教导苏子衿切勿站队,为人忠直,苏子衿承父亲的训诫,素对党争敬而远之,是以,见阮渊陵要将自己纳入鸢舍,心生惕敏,断然拒之。
沈云升微微止步,回望了他一眼,眸色平寂,口吻深静,并无多大的波澜:“苏兄若是畏惧了,可原路回去。”
苏子衿当真说到做到,一拂袍裾便是往回走,一行人也不得不停下来,僵立在半途,朝前走不是,像苏子衿一般折回也不是。
吕祖迁面上充溢着纠结之色,吕鼋原本亦是让他切莫参与党争与站队,若未来是赵瓒之得登大宝,那么他便是站错了位置,容易招致杀身之祸。可是,阮渊陵偏偏是他最为钦仰的楷模,若是他跟随了阮渊陵,得太子庇护,想必能顺遂地过春闱,日后要平步青云的话,能在大理寺谋个一官半职也不一定。加之温廷安同阮渊陵乃是旧识,阮渊陵想必是器重她的,思及此,吕祖迁更觉自己不能畏葸不前,升舍试考不过温廷安,已经够丢人现眼了,此番,他更不能逊色于温廷安,他也想得到阮渊陵的赏识与重用。
杨淳是较为缄默的,心思倒没吕祖迁这般复杂,温廷安对他有再造之恩,温廷安去何处,他便是在何处。他对温廷安天然有一种信服感,感觉跟着他走,总是没错的。
一行人就这般僵滞着,目送苏子衿的身影远去,孰料,突闻一阵砰的闷响,一柄雪亮的青柄长刀横在了苏子衿的脖颈间,不动声色地阻住了他的去路,长刀的主人是一位身着柘青色鸦纹劲装的少年,掌缚锻打,年纪与他们相仿,面目看起来吊儿郎当的,端的是落拓不羁,颧骨上横着一条青痕,一行一止有些匪气,那刀刃削铁如泥,撞在了空气之中,尘埃与火光震颤,仅离苏子衿的脖颈仅有一厘之隔,若苏子衿再朝前一步,必是落伤无疑。
一滴冷汗自苏子衿的鬓角间滑落而下,他被迫停了步,“你是何人?可是阮寺卿派来的?”
少年用刀尖挑着苏子衿的下颔,举止轻佻,不答反笑:“一上门来便好奇人家的名讳,可要顺带给你看看八字?倘若咱俩八字不合,太岁相犯,我便取你狗命如何?”
苏子衿听出了对方话里话外的浓郁匪气,一时胸闷气短,他想走,走到哪儿,少年的那一柄森冷长刀就拦到何处,他根本走不动。
变故生发极为突然,温廷安的视线从少年挪至沈云升,话辞意味深长:“原来阮大人还留有后着。”
沈云升看了一眼少年:“此人名曰魏耷,朱常懿收养的义子,干得是缝尸匠的营生,专门给活人收尸、给死人入殓。”
温廷安静静地忖度了一会儿,淡声问道:“苏兄过了鸢舍的勘考,算是等同于入了鸢舍,一旦入鸢舍,形同于签下生死状,而退舍之举,等同叛门,魏耷专门弑杀叛徒,是这样么?”
沈云升看着她,口吻微微起了一丝风澜:“魏耷要做的事不止于这一桩,今后跟他相处,你自会晓得。”
魏耷的刀将苏子衿逼回来了,苏子衿没有任何退路,咬着牙道:“待我离开文库后,定将此事告诉父亲,纵然是阮寺卿又当如何?竟用私权挟人至此,做此等结党营私之事,又与□□有何区别?”
这一番话听得吕祖迁和杨淳心惊肉跳,温廷安对苏子衿问道:“万一你父亲早就知晓你会被招入鸢舍呢?”
苏子衿愕然:“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