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39)
“后来,才发现黄昀早已投诚于恩祐帝门下,与宣家缔结良缘,不过是因为老封君宣姜宏是前太子藩王的左膀右臂,兵权在握,功高震主,恩祐帝欲要断皇兄之韧臂,需要暗度陈仓,黄昀便是一枚棋子,搅乱了藩王精心布下的棋局,让其功亏一篑,甚至不惜逼迫老丈人落狱流徙。”
连元妻宣夏蝉,亦即为福珠郡主的亲妹妹,也一并算计了进去。最后,黄昀扶少帝坐上镇山河的纯金龙椅,位极人臣,风光无量。
“大概是黄昀太过于喋血冷情,受了天谴,恩祐帝登基第二年暮冬,他奉旨前往幽州官廨的路途上,突地遭遇千年一遇的雪崩,若不是附近猎户及时救下,黄昀将命悬一线。”
“还朝述职时,他脱乌帽,归官珏,恩祐帝不允,又悯其忠直,命其歇养七日,不成想,七日后黄昀仍乞求致仕,恩祐帝准奏,追思其功,下手诏命工部于南廊坊修筑状元庙,供天下士子顶礼参拜。”
黄昀在士族心中颇有名望,眼下虽未至春闱,但来状元庙焚香祭拜的人可谓是络绎不绝,比肩继踵,残冬尚未褪尽,氛围却称上一句沸反盈天,也不为过,焦灼的气息如繁乱的春花儿,簪在了每一位士子的发鬓上,捂出了涔涔的虚汗,众人坐卧不安极了,有人畅饮大醉,有人流连秦楼,有人戏樗打马。
温廷安许是最淡定的人了,参拜回府,风寒泰半愈了,她精神头恢复得很好,可以照常做事,白昼照常花四个时辰读书,补读没读完的大邺舆志、丛文稗钞以及志怪话本,她来到大邺其实没几日,对人文与风俗并不甚了解,原主记忆虽在,但不能一劳永逸,她觉得,若是今后入朝为官,免不得要同更多人打交道,一些当地的术话官话,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总得了解一二。
当然,前世在体制里待了长达七年的光阴,温廷安还是有稳操胜券的把握的。
白昼读书,夜内便是习学瘦金体,打从温廷舜教授过她学习瘦金体的奥妙,温廷安便是铭记在心,每次搦墨书写之时,总会下意识默念他说过的方法,时而久之的熏陶之下,连温善晋见了都要抚掌称叹,说火候有了,钻透纸背,称不上入木三分,至少也入了两分。
温善晋也察觉了一丝端倪,摸了摸她乌绒的脑袋,道:“今儿是惊蛰,凉哥儿与猷哥儿都出城踏青去了,你又是个好玩的,怎的不多出去走动走动,认识些哥儿们也好。”
温廷安其实并不嗜玩,这与寻常的春闺倒是南辕北辙,闺人囿于深院,恨不得多出去长长见识,但温廷安是在外边看够了,玩够了,想清净清净,书牍之中的天地,比外边的花花世界敞阔了不知多少倍,亦是她能静守己心的去处。
温善晋想起了升舍试前的开支用度,对她道:“可是月例不够?爹给你些,你拿着点,想玩便出去玩,否则,待至放榜日,饶是要玩,也没这个机会了。
温廷安自然没收。她前一阵子给阮渊陵做事,护送梁庚尧去崔府,获银百両,她想上交给温善晋,可温善晋让她自个儿放着,她也一直没怎么用,文房墨宝都是温老太爷赏赐的,不消她额外去添置,她吃穿用度也比寻常纨绔俭省些,不会买这个买那个,每月分发的月例,花一半存一半,偕时累积之下,慢慢攒下了一账小有充裕的数目,存入洛阳一家顾家钱庄里。
顾家钱庄在当地并不知名,温廷安回溯原书,关于这位顾庄主顾恒,是周游异域的行脚商,自有一本生意经,此人颇有头脑与远见,提出了一套较为先进的生财之道,只遗憾无人愿意涉险,更不敢将钱存在庄上,温廷安算是顾家钱庄的第一位大主顾,被顾恒视为座上宾,每半月延请温廷安去庄上点账,事实证明,温廷安的冒险是值得的,她的存账整整翻了四番。
这意味着,若她有什么东西想要的,不会寻家里拿,自个儿往钱庄取便是。易言之,虽说养个读书人耗财,但她眼下可以慢慢不依靠温府了。
温廷安将银票推了回去,温声笑道:“父亲,我若有银两需用,自当会寻您说一声的。”
见女儿不收,温善晋失笑,伸出手揩了揩温廷安的鼻梁窝子,道:“你这性格,怎的跟舜哥儿越来越像了?我给舜哥儿什么,他也是用大致的话来搪塞我。”
提及温廷舜,温廷安有些发怔,打从庞礼臣前一日来府上寻她,自那时起,她就再没见到过他。这也寻常,那日她差王冕去文景院给书童临溪递了话,说她不去书苑了,要为他挪个清净地方养伤,这连着几日,读书习字,温廷安皆是待在濯绣院的书房里,鲜少去外院走动,也未留意文景院那边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