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103)
而这媵王是庶出,并不受宠,自幼是在太后膝下长大的,不过,他母家亦是琅琊氏的宗妇,故此,姜太后对媵王颇器重,早年便将媵王下放至边陲之地磨砺。一年前元祐议和大案,媵王曾立过大功,颇得民心,班师回朝后,恩祐帝,也就是当今的官家,却有意收回兵权,是姜太后从中千阻百挠,以“金寇未除,虽结盟议和,但恐多生变故”之由,替媵王与庞汉卿保住了兵权与虎符。
温家是东宫太子的忠实拥趸,太子亦是帝心所向,太子与媵王虽然明面上一团和气,但私下,两方的人马少不得尔虞我诈,这般发展下去,等媵王大势将成,同室操戈之乱象,未尝不是没有可能生发。
温廷舜相信,以□□为首的庞家,定是没少打温廷安身上的主意,温廷安是崇国公府的嫡长孙,是个心智尚浅的纨绔,易受操纵,也容易影响,若是庞家在此人身上大作文章,趁机潜入温府,也是在情理之中。
毕竟这几日以来,温廷安身上的疑处太多了。
课试夺得头筹,管钟瑾寻衅的闲事,设计同钟瑾习射,拉拢庞四郎与吕大郎,数夜晚归,就连——阮渊陵命她救下梁庚尧,她亦是应下。
温廷舜侧眸看了长兄一眼,这人温隽的骨相之下,究竟藏着另外一副什么面孔?
温廷安到底是谁?
——“本官吩咐你第一桩任务便是,查清楚温廷安的身份与底细,看看她到底是不是姜太后派来潜入温府的细作。”
数个时辰前,阮渊陵清寒的话辞响彻在耳畔。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当夜, 温廷舜跟随沈云升去了一趟文库,一路无话,最后停驻于三楼禁地。
此处并未掌灯, 借着扃牖之外的鎏银月色, 温廷舜依稀辨识出此处的格局, 一处循规蹈矩的多宝阁,与一楼二楼肖似,书牍陈置得并不多,地面鲜少灰渍淤积的痕迹, 可见平素常有暗人在走动。
影影倬倬之间,只见沈云升皂靴轻转,挪动了书阁之中一具花鸟瓷瓶, 尽处有一密室訇然中开, 二人一前一后走进去,少时, 温廷舜眯了眯眼睛,里头别有洞天, 不仅有学斋造相的宅室,也有数座阴暗湿冷的囚室,温廷舜往那囚室的方向掠去一眼,有几些身着暗袍鸦纹悬刀补子的青年, 面色漠冷, 执着蘸血刑具出入其间,一股淡淡的稠腥的气息,悄然结于空气之中, 隐隐透出一派森然的氛围。
见着沈云升带了一个外人入内,这些青年偏着头, 好整以暇地审视了他一眼,从头打量到脚,眸色凛冽如刀,为首一人自称魏耷,掸了掸牙道:“这位可是与朱老九打了平手的那个兄台?真是久仰。”
温廷舜懒于答话,容色如一眼寂潭,毫无涟漪,眼神是居高临下的,裹藏着一股幽深的冷寂,教人竟是不寒而栗。
魏耷一时有些不悦,正要说话发作,却听沈云升淡声道:“你审人好些时辰了,录问时的状纸和笔录,可是差小晟子写好了?半个时辰后要给寺卿大人过目。”
此话一落,魏耷登时蔫头耷脑,不知怕了沈云升的审慎板正,亦或是怕了阮渊陵的肃正严苛,没再给新人寻茬,讪讪地带着一些人匆匆离却了。
阮渊陵正端坐于一进宅室内,穿着一身绯袍孔雀补子,案上博山炉描摹着修竹的图纹,缭吊着一缕袅袅青烟,他正批阅着一些谍报呈文,见着了温廷舜,视线仍落在案牍之上,微微掀唇道:“来了。”是意料之中的语气。
他看了沈云升一眼,沈云升颔首罢,退了下去,顺带将门扇阖拢。
温廷舜眸底掠过一丝冷黯,朝阮渊陵长揖一礼,口吻透出一丝不耐,道:“阮大人寻晚辈来,有何要事?”
话落,温廷舜陡然嗅着一阵淡淡的异香,香丝如游蛇一般,若即若离地缠绕在他的周身,教他动弹不得,他抬眸看向那一尊香炉,眸心恹然。
“那一日,中了麻骨散的滋味如何?”阮渊陵淡然一笑,笑意不达眼底,甚至显得冷厉,不怒而威,开门见山地道,“廷安对你使用的份量算是多的了,你竟还能从刑部与殿前司,两方人马的掣肘之下,逃出生天,实力也可见一斑。”
温廷舜容色并未露出异样,风雨不动安如山,阮渊陵盯着少年,不放过他脸上任何一丝神色。
若温廷舜真是那一夜劫车之人,那么,他不可能做到全然无动于衷。
阮渊陵审犯好多年,心思深沉如海,早就炼成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任何人身上的任何蛛丝马迹,但凡神态上有一丝细微变故,都无法避开他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