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殊安安静静的坐着，没有反驳一句话，李敏之在心中暗叹了一口气，林长思虽然冷漠无情，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但看起来也不是完全的无可救药，至少他愿意了解。

“颜姑娘性格不似一般女子文静，又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看你避她如蛇蝎之时自然会多想。”

林殊淡淡的开口：“我没有。”

李敏之轻轻的挑眉：“可是在她看来，事实就是如此。”

林殊没话说了。

这是他的短处，他承认。

“既然颜姑娘愿意和你多接触，你又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抱着那些墨守成规的教条让她日日难过是不是有些太残忍了，索性早晚都要成亲，你也不用太过于避嫌，用力过度就太伤人了。”李敏之绝对算是一个好朋友，他不光担心他娶媳妇儿的问题，现在还要来教他如何讨女孩子欢心，就离谱！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林殊忍了半天最后还是说出这么一句，在他看来事实就是如此，有时候别说是两个陌生人，就算是真正的夫妻不可能行为举止那么亲密，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可不仅仅只是说说罢了。

李敏之简直都要气笑了，这个榆木脑袋，但凡把他的聪明劲儿分到几分给儿女之情上，也不至于错的那么离谱。

“是，我也赞同你的观点，举案齐眉，相敬如宾，是多少人的追求，但是你想着你的追求，她开心吗？她不开心，你会开心吗？”李敏之也不接着说了，给他留了半刻的时间让他去想。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是不错，但你是一个君子的前提，更是她的夫君。”李敏之一锤定音。

林殊沉默了。

他从未见过爹娘如何相处，只知道爹很喜欢娘，五岁的年纪让他记不出太多东西，在那个懵懂的时刻，家破人亡，只剩下他和爹爹相依为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教会他如何去爱一个人，再也没有人告诉他喜欢是什么模样。他每日只想着该如何活下去。

十岁上，爹跑下来一个人去了，天下之大，他拥有的便只剩下一个家徒四壁的茅屋，和一个不知生死的妹妹，只要能活下去，只要能找到妹妹让爹娘在九泉之下安息，他便知足了。所以，他既没有爱人的能力，也没有爱人的意识。

林殊的手微微攥紧，半晌才慢慢的道：“难道我真的错了？”

李敏之丝毫不客气，毫不犹豫：“你当然错了，你错的离谱。”

他并不是完全要站在颜姝瑶那边否定林殊，他只是觉得林殊这辈子过得太苦了，若是能有一个人让他牵挂于心，也许日子便会多一点甜，所以就算是不那么正确的认知，李敏之你愿意让他完全歪过去，就算矫枉过正，林长思以后为了颜姝瑶要生要死，也值了。多灌点迷魂汤总是没错的。

虽然他不觉得会有这么一天！

“你既然娶了她，就该让她过得快快乐乐，而不是当成一尊菩萨一样摆在那里供着，颜姝瑶是她爹娘的掌中宝，你别说是磕了碰了，就算是有一点不开心，你看你那颜伯父都恨不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哄她开心，你再看看你！和你成亲之后，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你总不会看她有这么大的落差吧！作为她的夫君，你不光要给他安全感，更要让她开心，让她觉得，这一世嫁给你没有错。”

林殊像是看鬼一样看着他，他怎么不知道李敏之什么时候变成了情圣，这世上的夫妻那么多，林殊从来没有看到有哪一位夫君把妻子永远放在第一位，时时刻刻关心着她爱护着她，简直是开玩笑！

男子汉大丈夫哪能时常居于后宅！外面的天地才是他们该待的地方！

“君有疾否？”林殊轻声问道。

李敏之他心好像被扎了一刀，他在这里勤勤恳恳的为他操心，他却觉得他有病：“你行，你若是觉得我所言为虚，那你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哄颜姑娘开心。”

林殊哑了，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我又没说要哄她。”

他目光略过桌上的锦盒，心中有些暖暖的，颜姝瑶直到他手中没有银两就眼巴巴的送过来，甚至想方设法维护他的自尊心，想法子替他多赚一点银子，林殊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只是不太习惯接受别人的善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么为他着想的颜姝瑶。

他并不是有意要嫌弃她，只是……只是避嫌……

“我……我只是想要避嫌……”林殊低低的说。

李敏之轻轻挑眉，气极反笑，他都没见过这么死心眼的人，说起话来自然也不留情了：“亲也亲了，抱也抱了，谁都该避嫌，你都不用避嫌了！既然已经错过了，再弥补也是于事无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