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诀竟然就死了,当初他与裴世子一黑一白,打马而过的场景我现在还记得。”
“我也记得,还有去年元宵,裴二公子一曲古琴,余音绕梁,何等风华。”
“唉,可惜,竟是亲事都没成就死了,他那大哥更是连死后颜面都不给他!”
“你不知道吗?裴大公子和裴二公子不是一个娘生的,原本就在争荣亲王的爵位,所以荣亲王没立世子,裴大公子恐怕早就盼着裴二公子死了!”
“可不是,裴二公子让他们家降爵,他肯定不高兴啊。”
“可悲可叹可惜。”
……
众人摇摇头,一脸唏嘘。
那等世家公子,竟然就这般草草落幕,生前尚未展示才学,死后更是狼狈,大哥一点体面也不给……
而他们不知道——
在裴承陵收敛尸体的时候,有一个脏兮兮的“乞丐”被人悄悄抬到团团工坊后面……
团团工坊后面有一间小屋,一般是容昭或者工坊负责人裴关山待着的地方,寻常人都不会去。
前面团团工坊都忙得热火朝天,更不会有人绕到后面去。
当初容昭躲人,就是躲在了这里,还与京城双杰对坐喝茶,遗憾没能以真实模样与他们相交。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间小屋反而极为安全。
张长言呼出一口气,感叹:“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大笔银钱砸下去,不管是谁,总会心动。”
裴关山神情复杂:“是呀,有钱能使鬼推磨,只寻常人拿不出那么多的钱。”
通常行贿,一二两万就是天文数字了。
买裴承诀的命花了三百万两,如何能开不了道?
容昭从外面走进来,端着一碗汤药与几瓶其他外用药,递给裴关山他们,“给他处理下伤口,现在不方便找郎中,只能我们自己处理了。”
裴关山点点头,容昭便走了出去。
-
裴承诀没想到自己还活着。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容昭压了压他的肩膀,神情淡淡:“你的伤很严重,没有大夫,躺着不要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死后的世界是得偿所愿。
裴承诀眨了眨眼睛,缓缓伸出手,轻轻碰触容昭的脸颊。
温热的。
他真的还活着。
那天他还以为是最后一次见容昭,没想到竟然又活着见到了……
他的声音沙哑:“怎么回事?”
旁边,张长言很不爽他醒来就摸容昭的脸,撇撇嘴:“你这条命可贵得很,阿昭给荣郡王府预支了三百万两才买到。”
裴承诀一怔。
他再看这个小木屋,容昭、裴关山、张长言、关梦生,他们四人竟然都在。
他动了动,面色苍白,声音嘶哑:“你们怎么做的?”
关梦生一脸感叹:“就是张三说的那样,花钱啊,你爹直接给我爹送了一百万两,把我爹这种贪生怕死的人都给诱惑到了。”
好家伙,一百万两!
那钱送来的时候,关大人就已经懵了,当场心动。
他爹是贪生怕死,而且还算有些清廉,在大理寺这个职务上,从来不敢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可那是一百万两啊!
也没人给他送过一百万两考验他。
再加上要救的人是裴承诀,还有关梦生敲边鼓,关大人才肯同意冒险。
裴承诀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容昭便直接给他解释:“你父亲和大哥四处想办法救你,我给他们预支了十年收益三百万两。你家的人不好在外面行动,就找了关山帮忙活动,他一向在外与你关系不睦却又有联系,做事反而方便。”
“关山牵线,梦生将钱送到他爹面前,一百万两,关大人心动了,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这个犯人是你,关大人才会心动这一百万两。”
“有了关大人帮忙,剩下的人就更好买通,没人能不为利益所动,除非好处不够。最难的是那个送毒酒的太监,这是张三帮忙,悄悄动用了张皇后的关系,让他‘粗心大意些’,所以就有了现在的你。”
一环扣一环,他们都在行动。
这条命救得不容易,他们都对得起过去的情意了。
裴承诀神情越发呆愣,半晌,这样一个上刑都没哭的世家公子,红了眼睛。
他看着他们,声音轻轻:“谢谢。”
裴关山别开视线,叹口气:“看着你这样死了,有些可惜,罪魁祸首不是你,你有错,但你也是……我们的兄弟。”
张长言也道:“是呀,看你死了怪可惜,而且阿昭会难受。”
关梦生拍了拍裴承诀的肩膀,“都是一起欺过君的人,再偷偷犯一次大罪,也不怂。不过,你要感谢就感谢阿昭吧,若非是她让皇上将斩首变成毒酒,我们也没有狸猫换太子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