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昭点头:“对,这才是皇上对他们下手的原因,要与北燕开战,皇上要收拢更多的马、铁。”
看似是三位皇子夺嫡斗争,其实是永明帝掌控着结局。
裴铮果然是个人物,早早看准皇帝心思,前期的牺牲都是为了后期的“鹿王”称号。
至于裴怀悲……
满朝文武恐怕都小瞧了他。
容家是军功出身,容屏对于战事十分敏锐,眉头紧锁,眼中带着烦躁——
“这不是最好的开战时候!皇上身体渐差,本就急功近利,三位皇子都在朝上斗得你死我活,满朝文武搅入其中,涉及到军功、战利,三派之间别说帮忙,恐怕还会扯后腿!”
如果再早两年,永明帝压得住,起码打起来满朝一心。
如果再晚两年,新帝登基,将朝上收拾稳妥,也能一心开战……
如今这个时机开战,旁的不说,胜率就会少二成。
容昭轻声喃喃:“是呀,这是最差的时机,但攻打北燕不能等春暖花开,必要在草原经历一个寒冬之后发兵,皇上是担心……担心他活不到明年二月。”
北燕在更北边,冬季难熬,刚刚熬过冬季正是青黄不接之时。
与他们打仗最好的时机就是冬季刚过、春季刚来,二月、三月、四月,就这三个月。
如今已经是二月底。
如果拖到三月底,这仗就打不起来。
永明帝显然最近就要行动。
容屏猛地看向容昭,瞳孔一缩,语气急切:“你既然知道马上就要开战,为什么还要入朝为官?六娘,作为容世子的欺君之罪和入朝为官的欺君之罪,你可知差别?”
他甚至叫了容昭六娘!
作为容世子的欺君之罪,容昭走的路很难,但也未必走不通。
就算没走通她的路,更差一点,等新皇登基,他们安庆王府还能押注求新帝赦免。
可若是入朝为官,那就是另一个概念。
——难道要史书写下,大雁朝有一位女扮男装的官员?蒙骗了满朝文武?
欺君之罪和欺君之罪,也有区别。
容屏的担忧是对的。
容昭抬眸看向他,声音轻轻:“我知,但富贵险中求,局势越乱、我越重要,皇上和满朝文武就越是不敢动我。”
“欺君之罪是大罪,可若是动我影响时局、甚至影响战局,谁敢动?这反而成了我公布身份、取下安庆王府头顶闸刀最好的机会。”
容昭自嘲一笑。
她指责谨王搅混水,浑水摸鱼,是个天生的政治家。
可她也真是天生的资本家。
她想入朝救些人,却也在算这趟浑水中她如何利益最大化……
容昭喃喃:“是救人也是救已,父亲,我可能要带安庆王府全族博一次了。”
容屏想反对。
但他又说不出反对的话。
因为他知道,容昭带着安庆王府全族搏这一次,少半才是为己,大半都是为了她刚刚说过的——少死几个人。
容屏在书房走了很久,他扭头问她,神情认真:“六娘,你一不会打仗,没办法上战场指挥兵将,二不能左右皇上和满朝文武的心思,你如何做到影响战局?少死一些人?”
容昭立在那里,她是女子,个子本就不高,可脊背挺直,依旧如松如柏,似能顶天立地,嘴角微微一扬,声音低哑却坚韧有力——
“经济,经济能影响战局。”
容屏深吸一口气,笑了:“那你就去吧,你是安庆王府世子,在襁褓中就被迫背上安庆王府,头顶闸刀。你做什么,安庆王府永远与你共进退。”
“你母亲和白氏如今都极为信服你,不会阻止你做任何事情,府上除了我们就是你五姐姐,你五姐姐更不会反对你。”
容昭只觉心中温暖,轻轻一笑:“父亲且放心,我愿意去博,就是有胜率。从即刻起,我将竭尽全力,让这胜率为十成,护我安庆王府,我有信心。”
容屏睨了她一眼,“前提是,你得先让皇上愿意招你入朝为官,我可不会帮你。”
这一步,就很难。
容昭笑而不语。
-
二月二十三日。
容昭收到永明帝送出来的消息,不,应该说是命令。
将宦官送走后,容屏长长叹口气:“果然,真是要开战了,皇上决心已定,已不可能更改。”
二月二十四日。
今日报纸头版头条——惊!北燕竟行刺杀谨王之事,葛家、白家与北燕勾结,妄图指染大雁朝!北方小雀,欺我大雁无人?!
报纸详细报道了葛家、白家通敌刺杀谨王之事,报道了北燕人在变州袭杀谨王,谨王落水,差点丢了性命。
内容声情并茂,谁看了都生气。
“真是欺人太甚,北燕真当我大雁朝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