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每日操持着家务,养大孩童,可対于家中男丁而言,她们根本没做什么事情,一不能给家里添收入,二不能独自养活自己。”
这话瞬间引起共鸣,许多人都点了点头。
有一妇人喃喃:“是呀,家中男丁每日里奔波着外面的事情,我上孝顺父母,下教育儿女,可却总像是什么都没做……”
依旧得看男人脸色生活,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鲜少有女子敢不顺从丈夫。
容昭轻声道:“所以我想,云容坊不该单单只是云容坊,它或许可以成为许多女子的依靠,不求庇佑整个大雁朝女子,只求力所能及,让部分女子过得更好。”
“云容坊能做什么?”有人好奇。
云容坊要做什么,才能庇佑女子,让她们过得更好?
容昭笑了:“云容坊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说建如团团工坊一样的女子工坊,让女子们在里面做活,多一份收入,便是不靠夫家,也能养活自己。”
有人皱眉,摇摇头:“不是所有女郎都能做出好看的衣服……”
小时候有时间学习绣花的,终归是少数。
容昭笑容越发灿烂,眉眼弯弯,声音自信从容:“她们只做衣服,不设计衣服,云容坊珍品比赛挑出的是设计师绣娘,她们才是设计衣服的人。”
“设计出好看的衣服,将一件衣服的制作分成若干个步骤,每位工坊女子都只负责一个环节,流水生产,最后拼凑出一件衣服,再拿去售卖。”
其实就是工厂流水线,制作一模一样的衣服。
现在服装市场之所以没打开,是因为每件衣服都是人工量体裁衣制作,费时费力也更费钱。
裴钦心惊。
却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容昭当初悬赏的绣娘叫做——设计师绣娘。
那些绣娘的存在,一开始就和大家以为的绣娘不同!
关梦生娘亲邓嫦南是个很有见识的女人。
她紧紧盯着容昭,问她:“这样做出的衣服就算好看,也不可能卖出极高的价格,而且,流水生产,制作的衣服会很多,能卖出去?”
“能,”容昭认真回答:“好看的衣服且不算贵,虽然要和别人穿一样的,但可以自己搭配、调整首饰,穿出不同的效果,诸位夫人小姐能拒绝吗?”
邓嫦南想了想,摇摇头:“我不会拒绝。”
対于有钱人而言,多买几件衣服不是什么事情。
衣服好看,能让他们愿意买,就能从他们兜里掏出银钱。
容昭继续:“工坊出来的衣服,不单单是针対豪绅富人,也会有稍低价的衣服,提供给百姓。多一些工作机会,就能多收入一些钱,手上宽松了,百姓们也会去买这些衣服。”
看似挣了钱,又花了。
但和没挣钱、没花,性质完全不同。
前者能收获东西,能让生活更好。
市场就是一池水,只要搅活了,百姓们生活才能过得好,才是真正的经济市场。
所有人都沉默了。
她们其实未必明白这其中的市场含义,也不明白这生意到底有没有赚。
但她们知道,这是一门极有意义的生意。
或许能将这世道,稍稍改变。
邓嫦南沉默片刻,深深看着容昭:“这是一个很大的计划,需要耗费很多的精力,也需要花很多很多的钱。”
一家家工坊,无数的工人,无数的布匹,无数衣服的售卖……都需要钱。
容昭笑容温和:“我知道,但我要做。云容坊会如同福禄庄、福禄轩、报社、团团一样,开遍整个大雁朝,云容坊的女子工坊,也会开遍整个大雁朝,收纳无数人!”
她和之前一样,依旧立在那里,眉目含笑,眼神清朗。
但莫名的,这些高门夫人们在脑海中又対容昭多了一个印象——有匪公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世间能看到女子艰难的人有多少?
这时间看到女子艰难,还愿意做些事情改变的人又有多少?
这就是容昭。
有女郎红了眼睛。
从报社女编辑到容五娘之事,看似都不是什么大事,虽然引起很大的风波,但过去也就过去了,不影响大局。
可精神上的变化是无法具体衡量的。
白月华和崔五娘等人,做了报社女编辑,审核天下文人文章。
容五娘休夫,大雁朝历史第一桩。
甚至容昭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她们就立在前面,给后面的人看着。
容昭答完,整个亭子都变得安静。
什么相亲、打扮,全都抛在了身后,她们都在想容昭所说的云容坊未来计划……
若是成功,若有一日,云容坊工坊开遍大雁朝,无数女子入其中寻求一份活计,得到一份养活自己的月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