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报纸是不是就会夸他?
从来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他应该雪中送炭啊!!
他们全都搞错了方向!
阻止容昭是一条路,可还有一条是与容昭打好关系啊。
周夫人像是没看到他的懊恼神情,又淡淡补了句:“大人官运一般,百姓们甚至鲜少有人知道夫君,只能靠着张丞相在朝中经营,若是能被报社夸赞,扬名天下,想来官路也当顺当些……”
周大人:“……”
——呼吸开始急促了,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周夫人继续补刀:“如今报社已是大势所趋,夫君也莫要介怀……咦?夫君你身体不适吗?怎脸色这般苍白?”
陈御史府。
陈大人骂骂咧咧,他看报纸就知道,自己昨日朝堂之上的表现极差,恐怕又会有许多百姓骂他。
最关键的是,上一次报纸的陈某大人……不是他!!
他只是因为被牵连而不高兴,才与张丞相一起对容昭发难。
没想到容昭诡辩,气得他脑袋糊涂,当时没有一个清晰的思路与容昭辩驳。
现在看这报纸,他几乎可以想象——百姓们一定以为之前的陈某大人也是他,会狠狠辱骂他,他解释都没用。
好吧,就算没有陈某大人,他也会挨骂。
而最关键的是,他还丢了前程,皇上恐怕会寻个由头将他贬官……
陈御史咬牙:“那容昭委实可恶,一个异姓王之子,小小年纪,竟然拉拢如此多支持之声,胡搅蛮缠,比女子还要不讲理!”
他很生气,一直到回后院还很生气。
直到他女儿找她……
小丫头不过十岁左右,正是处于天真懵懂与成长之间的年纪,陈御史看着她的笑脸,神情也稍稍放松了些。
但他是个严父,依旧板着脸:“你在这里做什么?怎没有读书?”
小丫头一脸天真:“父亲,我与母亲看完今日报纸了……”
陈御史当即沉了脸,他冷着声音:“你母亲说了甚?”
他可不是害怕妻子的男人,相反,他十分有威压,在家中说一不二,妻妾全都得听他的,不敢反驳。
小丫头摇摇头:“母亲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不开心。”
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声音稚嫩:“父亲,报纸上写的编辑好厉害,我以后可以做编辑吗?”
陈御史呵斥:“住口,那等有失颜面之事,岂是我陈家女儿能做?”
这丫头不是往他伤口上撒盐吗?
明知道他大力反对,甚至因此被拖下朝堂!
小丫头一怔,有些茫然。
她缩了缩脖子,嗫嚅道:“那女儿以后做什么?我也读了很多书,父亲夸我有才……”
——自然是相夫教子,听夫君的话。
即将出口的话一顿,陈御史怔在原地。
他女儿很是有些才华,他是个严父,所以从小就让她好好读书识字,他们家不是特别大的家族,但他自诩他的女儿绝对不输给那些大家族出来的女子。
便是嫁入勋贵也是能当家做主,成为一个好的主母。
这是他的培养方向,他是希望女儿高嫁的。
可是,如今他惹得皇上不喜,恐怕会被贬官到那些穷苦地方,远离京城。
那时候,他这般好的女儿……还能如原本预想一样,嫁入世家大族吗?
如果因为他这个父亲,他的女儿最后只能嫁给一个普通且平凡的男子,才学与能力皆不如她……
他十几年悉心教导与栽培,让她读书识字,让她不输给大家闺秀,全都无用。
因为她丈夫是个什么人,她就只能做个什么人。
如果嫁给一个乡野村夫,她的才华与学识,她主持中馈的能力,没有任何作用,她不能出去自谋生路,她只能在后院中给她无知的丈夫裁衣纳鞋。
读过的书?没用,她丈夫听不懂。
陈大人如遭雷劈,愣在原地。
在这一刻,看着他天真懵懂的女儿,他的思想与三观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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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家。
崔五娘正看着报纸,一言不发。
她的夫君吴大人轻嗤一声,将报纸放在了桌上,“当日那容世子来邀请五娘做报社编辑,我便知道这事会引起非议。你们瞧,如今外面文人如何说那三个女编辑?”
老太爷端起茶盏,摇摇头,“容世子还是太年轻,也不知道二殿下为何要支持他?否则,昨日朝堂之上,定让那容昭狡辩不得。”
他们家是坚定的二皇子派,所以昨日二皇子的态度就是他们的态度。
朝堂之上,他们支持了容昭。
但心里如何想,就仁者见仁了。
吴大人:“容世子的话有道理,女子相夫教子,也得有些见识,可所谓报社女编辑,女子典范,皇上不嘉奖,谁承认?依旧免不了别人的非议,安庆王脸皮厚,他那侧妃也无所顾忌,徐家那位可是未出阁闺秀,以后谁敢聘徐小姐?还有那章氏,已经嫁入柳家,如今却引得柳家都被非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