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确实是这样想的。”
窦句章看到自家掌门似乎是笑了一下,随后说道:“但最近听弟子说了很多有意思的事,便突然觉得不必拘泥于此,也该出来四下看看。”
她举起剑,雄浑的灵力附着在荆棘一般的剑身上,划破坚固的屏障不比用刀切开柔软的豆腐更加费力。她的剑比电光更快,比风更加灵动,转瞬之间便直指上清仙人的眉心。
此次出山,青州的变化比自己过去的想象还要更多。
她听说了逐渐从仙家庇护之下走出来的凡人,以及带来这一切的、一位很有趣的新弟子。
这些源源不断自外界传来的新消息,让她也稍稍放下了心。
“你是要动真格?”
察觉到对方锋锐的剑意,上清仙人的表情当中终于带了些惊慌:“你那剑现在每用一次都会折损寿元!你是疯了吗,非要动真格同我耗在这种地方——霞山的事情你不管了?”
“我看这些年他们管得也挺好。”
掌门从容回答:“凡人很好,弟子们过得也不错,远超我的预料。”
她的剑路像是飘渺的雾云,令人难以捉摸;又如同惊碎夜空的雷电,转瞬即至。
上清仙人狼狈地举起拐杖挡住了第一招,崩溃大喊:“你就算在这里杀了我也不会有更好的结果!我早就已经尝试着去牵引兽王的力量,现在杀我,只会让那精密的阵法崩溃!”
他目近眦裂,额头扑簌簌落下汗水,声音颤抖着:“等了这么多年,难道你所盼望的就是兽王的彻底复活吗?当年你们没能办到的事,难道现在就能有办法?”
“谁知道呢,说不定只是因为当年没有来得及杀你,现在来补上过去的遗憾。”
只见掌门洒然一笑,单手握剑,平稳地将剑峰送了出去:“至于剩下的事,天塌下来也有高个子顶着。”
“把你送下去之后,总有后来者。”
剑光大盛,声动雷霆。这一剑令整个一清院都为之震撼,簌簌掉落的石土碎屑当中,窦句章勉强用剑支撑起身子,撩起衣袖擦了擦眼睛:“又是地动?”
“不对,这和此前的地动带来的感觉不一样。”
徐望警惕道,他闭上眼睛细细探寻,未等做出什么反应,就有别的修士提前发出惊慌失措的声音:“是更下面!那里是镇压兽王头骨的地方!”
“不要惊慌!”
又有人大喊:“都已经镇压这么多年了,又切成了好多块,鱼被剖开了肚子还能在锅里跳两跳呢!肯定是类似的情况!”
话是这么说,但这个人的表情也不很轻松,紧张的气氛在人群当中传导,兽王的力量就像是逐渐上涨的潮水,存在感强烈到每一个人都无法忽视。而几乎同一时间,栖衡山的琴木掉光了所有的树叶,卓闻仙人伸手捂住口鼻咳嗽了几声,从树后的阴影当中走了出来。
明禅宗中的九重高塔之下,一位和尚捂住了自己空荡荡的眼眶;云镜湖无风的湖面上,突然泛起波澜。
所有封存着兽王尸体的地方全部都像是产生了某种共鸣一般微微活化,叶同玄沉吟片刻,派遣门内弟子严加看守湖底,自己则仍旧坐镇法阵当中,纹丝不动。
张飞鹤原本还气定神闲地站着,思考几秒之后,又突然变色——那些镇守兽王骸骨的地方情形都还在他们的可控范围之内,可唯独有一处,是照顾不到的疏漏。
“那把剑。”
他喃喃自语:“那把剑也被带进去了——”
同一时间,某所高校的校园里,尹新舟双手握着湿抹布用力一拧,将里面的雨水挤了出来。
异常气候似乎是伴随着击落在校医院楼顶上的惊雷而消退,如今云销雨霁,总算是给了他们一些用于修整和调节的时机。
但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不轻松——涉及神魂的纷争是你死我活的争端,只要还有一丝机会,属于兽王的那一部分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说起来,你们原本肯定不是我的同学吧?”
尹新舟看向三人:“至少杨医生之前肯定没当过校医……”
他连静脉注射的针剂都不认识!这段时间给学生看病都是靠诊脉!以至于学院群里流传起了新的小道消息,以为学校新招了个中医校医。
“不错,此前虽然也与医术一道有所了解,但确实不太懂你们这儿的规矩……”
杨医生如此解释,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点头:他们早就已经过了“当学生”的年龄,来到这里的时候甚至就连身上的衣裳都换了一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