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至少这整个青州当中,唯有我们还真心实意的希望你在修行意图上有所进益。”;
李才良说道:“而那些仙门大派,正道仙家,用起你铸的剑来毫不含糊,可实际上在当真面临问题的时候,定会恨不得你和那个问题一起消失。”
“李某言尽于此,还请掌门为自己的将来多做考虑。”
他说完,又态度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
李才良离开过后半响,蒋钧行的那只纸鹤才重新“活了过来”。
“信号通了?”
尹新舟轻描淡写,全然没提方才的沟通:“张监院有什么新安排吗?之前说是钻研那法阵,已经数日没有音信。”
“……那确实是个请魂用的法阵,只不过还需要再分析一段时间。”
蒋钧行说:“阵法有些蹊跷,毕竟召唤凡人的残魂除非用特殊手段离魂,或者当事人刚刚死亡没过多久,稍微一迟,神魂便会消散于天地之间,根本无法捕获;而师妹的情况又同常见的请魂术法不同,如何将兽王的力量封在了本命法器当中,尚没有探明。”
其实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就是从浑沦派当中抓几个参与过当年请魂术的弟子严刑拷问,准能从这些人的嘴里撬出辛秘来,可眼下又不是打草惊蛇的好时机,此事又不方便大张旗鼓地请人来帮忙,张飞鹤也只能靠着自己先做推演。
想象了一下对方恨不得将自己劈成八瓣用的忙碌状态,尹新舟也不好意思再催进度——更何况她自己这边也没有什么新进展。
倒是蒋钧行的纸鹤表示,自己这段时间打算再走一趟各大仙门,趁着法会之前探探口风,打听一下诸多仙门前辈的意向,说不定还能搜集来什么有用的情报。
“噢,那你忙。”
尹新舟感叹:“真是一刻也不得闲啊。”
穿越到这个世界三年有余,就没见过比对方工作强度更大的劳模。
蒋钧行没说什么话,纸鹤在手心里啪嗒一歪,断了电一般倒在手掌上,两腿一蹬做出一副当场去世的模样。
——当然,这肯定不是当事人的想法,而是由于神魂撤出……但尹新舟还是没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旋即有些忧虑的思考起了自己将来的打算。
摆烂可以缓和当前的矛盾,但逃避不能解决本质问题。
纵使这个门派有各种各样的大问题,但唯有一点李才良没有说错,那就是——兽王的力量已经强行塞进了自己的手里,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这个问题不能得到彻底解决,那自己别想过哪怕一日的安生日子。
私下里,她曾经不止一次偷偷将挖掘机召唤出来,观察着这“据说藏着兽王神魂”的大型工程器械究竟有什么变化,可惜挖掘机的反应同过去一样,无论再怎么调节那个显示屏,都不会有更多的回应。
随后,尹新舟点了一根蜡烛,小心翼翼地掀开挖掘机的注油口盖[1],朝着黑洞洞的内腔窥探过去。
然而不管怎样照明,里面都是一片暗沉的黑色,仿佛一片灯火都无法照亮的鬼域。
而另一边,蒋钧行解除了同纸鹤之间的联系,坐在树下陷入沉思。
——他连上纸鹤的时候,李才良才刚刚打开话头,于是二人后半段的交谈被他听了个彻底。那些对于霞山派的污蔑和对于仙门大派的指责自然不必细究,而令他觉得久久卡在心里过不去的一点是,那个人对师妹说,“嘴上的空谈毫无意义,比起他们说了什么,更要看做出什么。”
“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情况下,霞山派可曾维护过你?”
对方这样说:“那些曾经与你朝夕相处的同门,他们兴许有人在口头上表达过担心,毕竟名门正派都是如此道貌岸然,名声上绝不做落下乘的事——但他们可曾向你提供过一丝一毫有效的帮助?”
没等尹新舟回答,李才良就自说自话地回答道:“必然没有,否则的话,你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蒋钧行猛然睁开眼睛,这些话看上去并没有对师妹造成多少影响,她的行动目标仍旧很清晰,甚至还能反过来开玩笑调侃他“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天天通宵达旦不得休息容易抑郁”。
可意外旁听到的那个人却无法将这些言语置之度外。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想。
三年相处的时间,他自然知道师妹是何种心性品行。
在那个时刻,除了将她直接带走,自己其实更应该站出来,应该拔剑,应该堂堂正正、坦坦荡荡地维护对方作为霞山弟子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