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等一等。”
她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的头顶:“有什么东西在这上面。”
好在周围如今已经宽敞了不少,窦句章微微弓起身子,一只手按在剑上,摆出蓄势待发的姿态来。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滴落在脚边,尹新舟用火把离得稍微近一些去照亮,辨认出来这应该是某种动物的排泄物。
“……”
她叹了口气,这种上下宽长左右狭窄的地方,就算是给步丿枪上刺刀都很难彻底施展开来,下一秒,攻击就转瞬而来,尹新舟还没有看清楚目标究竟是何物就抬手一枪,扣动扳机的速度比视觉反应还快,子弹命中的火光当中,尹新舟注意到这是一只体型壮硕、至少有张开雨伞那么大的蝙蝠。
刚刚的那一枪没有击中身体而是命中了翅膀,然而窦句章从她身后的位置踏着岩壁猛然跃了出来,正好一刀将薄薄的肉翅斩切下去,在尖锐的哀鸣当中结果了对方的生命。
随后,几乎是转瞬之间,黑暗且看不到边界的天顶上,张开了无数只眼睛。
*
同一时间,明镜宗。
栖衡山仓促赶来的修士们形容狼狈,身上各自都带着暗伤,说是自己宗门来参与试青锋的修士在出发之前就已经被不知道什么人给调包了。
——也就是说,整场比赛当中,他们门派来的参赛选手当中有人不是天衡宗来的本人。
这并不算意外,张飞鹤不动声色地看了“叶同玄”一眼,被控制着的猿猴眨了眨眼睛,一张毛脸上面看不出多少表情来。明禅宗倒是反应有些激烈,想来打伤他们门派那两名和尚的罪魁祸首应该就是他们。
有人被掉包,这不是什么稀罕事;试青锋会出问题,他们也早有相关的心理预案,更何况就连尹新舟这个二境修士在比赛当中都看出了不对劲,修为更高的他们也不过是选择稳坐钓鱼台静待事情的发展罢了。
而真出意外的实际上是栖衡山这些修士们的心态,因为他们宗门出事出得实在是太惨,那两个倒霉弟子别说身死道消,连脸皮都被生扒了下来,下葬的时候还要落个尸身不全。
“各位怎么看?”
明禅宗这次观礼修为最高的是广德禅师,手腕上套了一串小核桃手串,垂着眼睛掐了个法诀:“人该送的都已经送进去了,总要先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我们才好想办法应对。”
“我无所谓。”
一清院的那个代表偏了偏头:“你们怎样说,我就怎样做——最近各地的妖兽都不太安生,我们那儿也是人心惶惶,与其什么都不清楚就胆战心惊地等着,倒不如主动出击搏个结果,是死是活都有个明白。”
这话说得太直白,在座的所有人都明里暗里多瞧了他一眼。
大家都心知肚明,上一次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兽王没死的时候,如今多年未再起的灾厄有了逐渐复苏的苗头,他们这些“被留下来的人”难免会有些鸵鸟心态。再加之张飞鹤之前还私下里通过气,说是怀疑“云镜湖底下封着的东西要活了”,虽说叶同玄探知之后发现并没有这个苗头,但多少也算是个不妙的征兆。
如今的他们没有余力去做当年同等的牺牲。
“说来说去,你们不就是怕有人把死透了的玩意弄活过来?”
张飞鹤屈起食指敲了敲桌面:“所以才不管有什么异动都要往这个方向去牵扯,往好里想,兴许这秘境与此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些歹人不过想偷里面的秘宝,剩下的全是你们自己在吓自己。”
“而若是有关系,左右被切成了那么多块,要活也不可能立即就活,总得有个筋骨复苏的过程——”
“张飞鹤!”
有人喊了他的全名,一拍面前的桌子。
都说祸从口出,仙人说出口的话重如金石,修为越高越是不得胡言乱语。而那人嘴上向来没个把门,稍微熟悉一点的人都恨不得在开会的时候用点浆糊来将他的嘴粘住。
“得,我不说了,接下来都由你们说。”
他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保证一个字都不往出吐。”
于是话题继续回到秘境当中,由于高境修士都会受到秘境规则的影响,那些混进去的人要么本身就修为低得挨不住他们一剑,只能采用偷偷摸摸的手段,要么是在自己“尚且处在天璇境的时期”就已经拥有足以实现目的的能力。
两种可能性互相一对比,如果是后者的话,他们这些仙门大派所面临的境况就会变得很麻烦——另一方已经做足了准备,而他们这边还很被动。